第三一章 不惮恶意

    “马贼？大的马贼也不过是百余人，小的就是十余人，凑到一起，也没有我们人多。而且马贼的装备单薄，我们调动的虽然只是郡兵，可我看了装备，都甚是精良，又全是边郡郡兵，不是咸阳左近那种徒有其表的样子货，马贼敢来打我们？”赵和冷笑了一声：“这于阗人是想生出事端吧？”

    也不知这是他的本能，还是他在铜宫那种环境中长大养成的特性，他总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石轩有些惊讶：“真有马贼？”

    赵和目光也移到舆图之上。

    “只是敦煌郡兵不足，能够抽调出来的都给了我们，到哪里再去抽调军士护卫？”石轩喃喃说道。

    石轩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然后对赵和沉声道：“赵副使，于阗使者要求我们调动军马护送公主。”

    那里绘有两面旗帜与两座城关，一座为阳关，另一座为玉门。

    这应当是赵和来了，这件事情，不只是他一个人的麻烦，也应该让赵和与他分担。

    石轩愣了一下：“另有打算？”

    “不可不谨慎，不可不谨慎！”一想到这个后果，石轩就觉得额头汗水直冒，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他万死难辞其咎！

    “正是他。”赵和道。

    马越本来是要发怒的，但听石轩后边这句，心中一动，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赵和却是心中一动：“石大使的意思，是动用这两处都尉所的边军？”

    高的是阿图，矮的是樊令。

    “他们并不是真心要和亲，而是……与犬戎人勾结？”赵和缺乏安全感的特性，让他从不惮于从最恶劣的情况下推测别人，在咸阳时他对天子嬴吉与大将军曹猛是如此，在这里对那些于阗使者更是如此。

    石轩阴沉着脸，怔怔地望着墙上挂着的舆图。

    赵和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一笑：“不过我要去玉门与阳关，沿途艰险，需要向石大使借人一用。”

    石轩心里嘀咕了一声，不过却不好再说什么了。

    和亲的是清河公主，若是清河公主身体有恙，于阗使者总不能去催促。这样一来，可以拖延更长的时间，也让石轩有行动自由。

    “拖不得多久，于阗的使臣已经急不可耐了。”

    可以说从玉门阳关到嘉裕这一条狭长的走廊地带，就是大秦西北的战略缓冲之地，失了此处，甘陇之地不保，而关中腹地，也就完全曝露在敌人面前。

    他目光重新回到舆图之上，先是在敦煌左近的几个郡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向西边移了过去。

    石轩顿时面露为难之色。

    赵和哈哈大笑起来：“不曾想石大使还这样了解我，当真是我的知己了……”

    赵和揉着自己的下巴，微微叹了口气。

    但是，赵和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安。

    他目光忍不住顺着玉门与阳关往东望去。

    “我这几日也打探了些消息，确实有马贼，这条商道上自古就有马贼，剿之不绝，有些部族本身也时不时当一回马贼。”

    他看了看赵和，犹豫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赵和，终于还是忍不住：“赵大使，私仇是小，国事是大，况且他也算得上人才……”

    因为在鸿胪寺多年，他也习惯与藩属邦国打交道，所以在他看来，自己此次出使，最大的麻烦并不是来自于于阗，而是来自内部。

    “阳关都尉所有兵五千，玉门都尉属有兵四千……”

    “此事我会禀明清河公主，她深明大义，自然会配合我等……石大使，你留在此地坐镇，稳住于阗使者，我带人去玉门和阳关走一遭，就以要借调兵马为由去找他们，实际上是警告他们，犬戎人可能在打这两关的主意！”

    “于阗使者声称，得到商人示警，最近有几伙不知何部的马贼，在敦煌至于阗之间甚为活跃，马贼数量甚众，有可能会联合起来袭击公主的车队。”

    赵和失声一笑：“出使途中，我能做什么事情？”

    “如今犬戎主力尽在雁门以东，这边已经许久没有大队犬戎来袭扰，从其中抽调些人手，应当没有关系。而且玉门与阳关，都是天下雄关，就算有个万一，犬戎人急切也无法破关而入。”石轩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道：“我不太通军事，你觉得……可不可以？”

    关中始终是大秦的心腹之地，也是目前来看大秦的政治经济中心，若真被犬戎人突入其中大肆劫掠，所造成的损失与震动，要远远超过此前河北边郡被破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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