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好大野心

    清河最初时一惊，但听到后来，她眼睑微垂，却没有太多的震动。

    “可怜……”清河目光又重新投到了那幅画上，望着画上的背影，她不明所以地“呵呵”了一声。

    “是，你推了一把，然后便给了他们口实……赵和，你如此聪明，为何要这样做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王道么？”说到这，曹猛猛地一拍墙壁：“我，大将军，天下兵权尽在我手！你不过是斧底游魂，是我念你曾有微末的功劳，所以不忍加诛，你才活到现在，你算计来算计去，给我惹来这么多麻烦，就不怕我杀你么！”

    赵和微微一顿：“陛下那边，还要请大将军替我说话，我此去之后，或许几十年后才能回中原，甚至有可能就不回来了。”

    “郡主，他们闯到鸿胪寺，将那个提议和亲的孙谢的鼻子给割了！大鸿胪去找大将军兴师问罪，大将军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和亲……”说到这里，侍剑声音带上了哭腔：“郡主，你真要去那风沙漠漠之地，这，这，这该怎么办啊？”

    如今他真要去西域了。

    “陈殇自己能做的错事有限，他此前浮浪十载，也不过混得个咸阳十恶的名头，但结识你才几年，戮破天的大祸都闯了好几个了。”曹猛冷笑了一声：“若不是念在他父亲的份上……他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曹猛一边说，一边来到了墙边，指了指一个地方：“这是于阗……距离咸阳五千里，再往西两千五百里，便是原本的西域都护府。二十余年前，先帝晚年，大秦内部动荡，犬戎乘机攻取西域都护府，一万二千大秦劲旅，十万秦人，便都化为乌有……自此，大秦与犬戎的攻守之势变了。”

    赵和手藏在袖子之中，紧紧握住拳，面上却坦然道：“怕。”

    李非是与大将军、上官鸿相提并论的人，自然不会那么浅薄，只为了教训他而特意等在这。他刚才那句话，隐含深意，让赵和想起，当年咸阳宫变之后，李非曾经对他说，要将他打发到西域去。

    “能体会到，今日亲眼见丞相、太尉、大鸿胪联手，而御史大夫却不置可否，更能体会到了。”赵和道：“正是能体会到，所以见大将军迟迟无法决断，今日我推了此事一把。”

    若两件事情不关联在一起，陈殇之举可谓暴戾，必然会陷入到人人喊打的境地。但这二事关联到了一起，原本就有许多人不赞同和亲之举，如今这些人都转而同情和赞扬陈殇，认为他此行为是义举。而那些原本就支持和亲之人，目的既然达到，自然不会在这无关紧要的枝节上多费口舌。

    “两年前犬戎入寇，我愧对先帝，未能全胜，致使大秦损失严重，也助长了犬戎人的野心。”曹猛轻轻叹了一声，举灯放在一边，转过身对着赵和：“我有心与犬戎决一死战，可是朝廷之中，暗潮汹涌，虽然未有人大声反对，但那也只是缺一个契机罢了。他们反对得自有道理，大秦撑不起这样一场大战了……”

    “我是一个不知父母的孤儿，我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亲人，我有私心……我总要做点什么事情，才会被人觉得我是个有用的人，才让我自己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大将军，其实我可以躲在家中醉生梦死，甚至还可以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想来大将军与天子不会因为一点小过而责罚于我。但那样……我觉得那样的我虽然活着，却已经死了。”

    “是……大秦之患，其余诸地不过是癣疥，唯有北疆，却是心腹之疾。犬戎退军之后，我便让人将这幅图绘在墙上，我只要在衙署办空，有空就会来看。”

    “你在俞龙那边看到了他自己手绘的大秦边疆图，再来看看我这边的这张图……有何不同？”

    二人说到这，知道这一次交易已经完成了。陈殇向曹猛告辞，曹猛也不挽留，不一会儿，陈殇便来到大将军衙署门口。

    赵和看着西北方那一大片空白，没有作声。

    清河郡主府中，侍剑匆匆赶到郡主闺房。

    说到这，曹猛凶态毕露，手已经按在了腰间剑柄之上。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两个人都在沉默，沉默得仿佛死了一般。

    在那里，陈殇正一脸古怪地等着他。

    “郡主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我只是，只是觉得郡主太可怜啦！”侍剑说到这，终于忍不住，抽抽哒哒地哭了起来。

    曹猛深深吁了口气，站起身来，然后说道：“随我来。”

    他上前两步，走到了墙边，然后在那一大块空白之处拍了一下：“我要重建西域都护府，要让全天下都记得我，都知道我！”

    曹猛瞳孔缩了一下：“那你为何还如此？”

    “别跟我说你会老老实实护送清河到于阗，然后又老老实实回来。”曹猛道：“你去了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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