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终于敢问

    赵和记得此人开始通报自己身份，姓裴名显，原是凉州敦煌郡守。

    这些官员比起外头那些惴惴不安者要闲适，他们到了这里，如果不出意外，都能在今天见到大将军。

    见到赵和来，有认出他的，向他拱手行礼：“赤县侯几时回的咸阳？”

    曹猛从案几前起身，他身材高大，哪怕赵和如今已经长了不少个子，但仍然从他身上体会到压迫感。

    赵和面无表情。

    他微微闭上眼，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不再理睬周围那些嘈嘈切切的议论。

    赵和心念一转，他知道这二位。

    “以你的本领，原本该将你外放一郡为郡守，不过你朝中有人说你杀气太重，建议要么将你放到边军之中去，要么就留在咸阳城。我琢磨着你每到一处，必生事端，如今朝廷无钱无粮，禁不起你这样折腾，所以边军是不能放你去的，只有暂时放在咸阳。你去国子监，在那里担任一下祭酒，反正也是你在稷下学宫中的老本行，而且用不着你去上任，挂个名即可。”曹猛根本没有问赵和齐郡发生的事情，而是直接说了自己对赵和的安排。

    离开皇宫之后，赵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带人赶往大将军府。

    “请，请往这边来。”他才递上名敕，门房扫了一眼，立刻变了颜色，不顾在大将军府门前等候的诸多朱紫袍服的官员，直接将他引进内门。

    赵和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赤县侯，你来了？”大将军曹猛正在案几之前提笔写字，见赵和见来，他点头示意，然后指了指身前：“坐。”

    只不过见这位官员花费的时间就短了，很快此人便出来，神情同样复杂。

    大将军倒是个念旧的人。

    紧接着，大将军又见了来自江南吴郡的一位官员。

    赵和低下头，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又抬起眼：“多谢大将军。”

    “当初让你到齐郡去，我其实更想借助的是萧由的本领，只不过没有想到，他在齐郡却仿佛消失了一般，真正把大事办成的，还是你。”大将军又写了一段文字，然后放下笔，坐正身躯，再次向赵和点头：“做得很不错，赤县侯，你没有让天子和我失望。”

    是长廊靠的墙上，隐约有些缝隙，那窥视的目光，似乎就是从缝隙中出来。

    他二人没有明说，但赵和想问什么，曹猛却一清二楚。

    不过他从边郡来此，在京城之中没有什么人脉，并不敢因此就小看赵和。相反，他对赵和相当热情，显然是误会了赵和与大将军的关系。

    在这长廊两侧，坐着七八位官员，还有两位身着常服者。

    他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然后停在了裴显处。

    那两位身着常服者待众人的纷乱稍定，笑着迎上来：“冯远、李慕毅见过赤县侯。”

    虽然真正见过赵和的官员不多，但来到京城，谁不知道赵和在当今天子即位上所立的功勋？

    大将军最先见裴显，分明是对他最为重视，但他不过是伴随着于阗使臣回京述职，有什么值得大将军重视的？

    “那位便是赤县侯。”同座的官员噗的一笑：“借助父祖余荫？人家的关内侯之位，可是在勤政殿上杀了一个大宗正、逼死一个御史大夫，然后又掀下一个伪帝，这样得来的，这也算父祖余荫？”

    他不敢对着大将军府的仆役发牢骚，因此只能和身边同候的官员嘀咕，同座的官员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扫着他：“你不认识方才进去的那年轻人？”

    敦煌郡是小郡，与其说是一郡，其治下人口尚不及齐郡定陶一县，只不过因为是边郡，所以这个裴显官职俸禄一千石。此次入咸阳，是因为陪同于阗国使者来此。他早就听说过赵和的大名，现在仔细看，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虽然相貌清秀，但也并不是十分出奇。

    “裴郡守，大将军要先见你。”

    他不但与当今天子有旧，所说还甚得大将军的赏识，所以大将军对他委予重任，他也不负所望，去齐郡一趟，就弄倒了一位两千石的大郡郡守！

    于阗使者此时来大秦，恐怕也正是看到了这个机会，跑来讨要更多好处的。

    “嗯？你有意见？”曹猛抬眼看他，面上的笑容渐渐收住。

    上回犬戎入侵，虽然大秦也重创了犬戎，可这个强悍的游牧部族元气未伤，反倒是大秦北部诸郡，损失非常严重。民间群情汹汹，都嚷着要北伐报复，可是官员们却明白，以大秦如今的财力人力，短时间内要想的不是报复，而是如何避免犬戎人再度大举南下。

    大将军曹猛听了哈哈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有怨气，还没有熟悉咸阳城，便被我打发到齐郡去了。”

    发牢骚的官员脸色顿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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