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微微一笑。
“宗室世代享受俸禄,一出生便荣华不尽,此时国家危难,难道不当挺身而出么?”
他没有见过江充,若他不是已经被追赠为悼皇帝的烈武帝太子赢胜之遗孤,那么他与江充似乎也算不得有私仇。但是,赵和心里总是觉得,自己的命运与此人必然有所交织,而一但这个交织点被他找到,那必然又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事情让她不高兴?”
近两年未见,虽有书信往来,赵和的形象变化还是挺大的,不但身材长高了,脸上也不再是面黄肌瘦。
正是袁逸这番话,让赵和进咸阳城后,首先便是来到这里。
“你放心,郡主这边可没有谁敢亏待她,郡主完全将她当妹妹,可宠着她了。”侍剑顿时会意,摇着头道:“她不高兴,是另有其事。”
赵和听了也是讶然:“和亲?郡主?”
“我奉老师之命,为白云观观使,其实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在白云观追索江充的一些遗事。老师说,江充在咸阳时,最常去的去处之一,便是白云观,因此他怀疑江充在白云观中留有某些后手,但这二十年来,老师都一直没有什么收获。如今天下诸多乱局,虽然看似各自独立,但老师断言,这与江充当年布局必有关联。这些年老师镇之以静,许多人只道他是老糊涂了,却不知他是在拖延时间,想等江充当初留下的后手自败……”
小小少女王鹿鸣回眸向侍剑淡淡笑着,听着她抱怨又来到了白云观,却没有说话。但很快,她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回过头来,看着正在一棵树下,牵着马风尘卜卜的赵和。
“咸阳令署?”樊令问道。
“先去大将军府还是哪儿?”在街上走了一段之后,樊令才发现赵和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便向他问道。
“阿和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来封信说一声,我出城去接你!”忍着泪,王鹿鸣说道。
他有些疲倦地从马上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双手。
两人站在路中间,多少有些碍事,赵和看了看周围,向侍剑点头示意,然后与王鹿鸣并肩行到路旁:“我进城之后,没有回住处,先到这边看了看,却不曾想会在这遇上你。”
王鹿鸣顿时跑了过去。
他二人一沉默,便听到有人在私下议论,赵和歪过头去一看,是一群太学生模样的人,正摇头晃脑地从白云观中出来。
“在咸阳城之中,任何一种流言,背后都有其目的,此事郡主不可掉以轻心。”赵和琢磨了一下,旋即将之放了下来。
赵和眉头皱了起来:“就是方才那些太学生所说的事情?”
赵和也扔了马的缰绳,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是我,我回来了!”赵和向她挥了挥手。
至少赵和看到的,与其说是一座道观,还不如说是咸阳东西二市之外的另一座大型集市。
赵和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这些学子是想要学俞龙那样,制造舆论,然后逼迫朝堂施行某种政策。
高凌与姬北相互看了看,不知道他站在这里是何意思。
他们边走边说,高凌、姬北等都在后边没有打扰,唯有侍剑跟着,时不时插句嘴儿。说了一会儿话,赵和沉默下来,王鹿鸣也没有出声。
“以一区区女子和亲,换取二十年太平,有何不可?”
咸阳城中两大道观,一座是白云道观,一座是青牛道观,据说都是为纪念老子出函谷关而建。白云道观与咸阳令署隔着一条街,原本是座闹中取静的场所,只不过建观一百余年,随着周围越来越繁华,它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铜臭气息。
赵和伸手一指,指的是一个让樊令意外的方向。
咸阳城出现在赵和的视线之中。
清河原本是县主,但是在嬴吉登基之后,被封为郡主,算得上是宗室之中与嬴吉关系最好者之一了。而且她与大将军曹猛家眷关系也好,若不是其人尚且收敛,只怕要成为咸阳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在赵和身边的高凌与姬北都用力点了点头,他二人带着十六名稷下剑士,如今成了赵和的家臣。
侍剑听得又是直撇嘴。
“咸阳城这段时间不知为何,突然多了一种呼声,说是要让清河郡主和亲,她是在为郡主担忧呢。”侍剑撇了一下嘴:“我劝过她好几回,郡主也对她说过,郡主身份可不是普通宗室女子,怎么会去和亲!”
因此,在良久之后,他转身准备离开。
以上官鸿之老奸巨猾,袁逸之聪慧灵秀,他们尚且未能在白云观中找到江充的后手,赵和不认为自己入观就能找到。
自齐郡回咸阳,这是长达三千里的行程,哪怕他年轻精力好,却也因为赶路而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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