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当真痴儿

和眼前微微一亮：“说起来还未曾向上师请教天竺与天竺以西之事。”

    好在赵和有所准备，一把将他拉住。

    鸠摩什苦笑着摇头：“当真是痴儿，老僧我为何要做这等事情，若是我所为，我又为何不对赵祭酒他们隐瞒蔓陀殊华药的事情？”

    莲玉生喃喃念了声，将双掌合在一起，似乎有些不满。鸠摩什却仍然一笑：“来世今世，皆是为善，何须分辨彼此？”

    “对，自西秦直至大秦，数万里之征伐，若真为此事，终是……”鸠摩什说到这，合起掌来，念了一声后又说道：“我此前去咸阳，听到有人唱了一支曲，据说是数年之前在咸阳独领风骚的大才子罗运所作。”

    但鸠摩什始终带着悲悯之色，哪怕面对审期的连续质疑，他一不动怒，二则坦然。

    “三日之后。”鸠摩什合掌道。

    鸠摩什道：“自绿惑出现之后，西秦之地便开始动荡，不仅西秦，天方、波斯还有天竺和大秦，都是动荡不安。大秦好在有烈武帝，一代雄主，强行镇之，并未生出大乱，但其余诸地，破国灭族者不知凡几。我来大秦之前，便曾听说，西秦那边颇有东征之意。”

    赵和告辞离开，走到半路上，樊令突然道：“今日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少了些什么……”

    “住口！”审期暴怒，猛然跳出来，挥手就要去打鸠摩什。

    鸠摩什微微叹了口气：“此种药物配方，即便是在天竺，所知之人也是不多，在大秦，除了我之外，恐怕也唯有刘淳老知道……当初我与他争执医学，动了嗔念，将此配方传出……”

    不过笑容才出，便又敛了起来。

    鸠摩什叹了口气，合掌道：“老僧绝无此意，方才老僧犹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僧在细细思量，可曾将药方泄露给旁人过，但是细数这二十年，实在再找不到另一人……除非是又有知到药方的天竺人来到大秦，或者刘夫子无意中将药方泄露给别人了。”

    但是浮图教在齐郡影响太大，清泉寺隐约是诸寺之首，若真这样做，说不得就要激起民变。百姓总是容易被煽动，这样一来赵和在齐郡会更加艰难，毕竟管权之类躲在暗处的家伙，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樊令捋着自己的猬须，好一会儿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光头秃驴，竟然没有对我说我是野猪精！”

    赵和心中一动，他想到那位风度极佳的终南隐士，若论风仪，他还可以胜过莲玉生一筹，当真是赵和见过的顶尖人物。

    两人其实都知道，他们在这里谈话之时，审期已经悄悄离开，去找寺中的僧人、游客打听了——赵和不可能只听鸠摩什与莲玉生的三五句话，便放弃对他们的怀疑。只不过探讨异域之事，也是件极让人快乐的事情，特别是讲到西面的那个大秦国，学术昌盛，国家繁荣，就是赵和也不禁悠然神往，恨不得能够带稷下诸生前去，一来传播自己这边真正大秦的学术，二来也能交流切磋，采它山之石以攻玉。

    赵和默然了一会儿，见审期又匆匆赶了回来，向他使了个眼色，当下站起身来，徐徐说道：“今日打扰上师了，三日之后，我在学宫恭候上师。”

    “老僧若是无事，便在祖堂之中……方才老僧与莲玉生都在此处。”鸠摩什看向莲玉生道。

    鸠摩什抬起眼，看了看祖堂所在院子的门口，从前后两座门里，都涌进来了一批稷下剑士，而且他们还都着甲。

    赵和对这种恭维之话没有半点兴趣，他一直在观察鸠摩什，这位老浮图僧泛海而来，可以说孤身一人在齐郡开创了老大事业，声望远播至了咸阳，他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但鸠摩什说到最后，却是长长叹了一声：“只不过一切繁华，终归泡影，一切兴盛，总有衰时，我们所说的，都是三五十年前的西秦之地，如今西秦之地成了什么模样……”

    莲玉生合掌点头：“我可以作证，我在这边，师尊在那边，我二人片刻都未曾离开过！”

    鸠摩什沉默了一下，仰头看着天空。

    鸠摩什却悠然道：“名家自然是了不起的，但如祭酒所言，名家其最大要旨，便是诡辩……我在天竺，曾与更西的国家学者相谈，他们说泰西之地，亦有一大秦国，国中好辩成风，也有一家学派专攻于此，我稍窥其奥义，比起名家更为精湛。”

    “此事终究是老僧引起，若老僧不生思乡之念，不种这蔓殊陀华花，那么也不会有这药物，没有这药物，刘夫子自然不会因之而死，甚至有许多人都会留下性命。”鸠摩什长叹了两声：“莲玉生，此间事了之后，你带着全寺僧众，将蔓殊陀华花尽数挖了，不得留下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