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方才与潘琢激战时失了剑,甚至会拔剑杀他。
现在唯一的补救措施,就是尽快将刺客找出来,然后交给赵和处置——假如赵和没有性命之忧的话。若是赵和被刺死,那么就算找到刺客,学宫也将面临天子与大将军的雷霆之怒。
樊令二话不说,将赵和抱起,转身便走,萧由紧紧跟在身侧,随他们来的靡家护卫、随从,也都快步跟了出来。
“距离心脏尚有两寸,看着凶险,实际上并无大碍,还比不得胳膊上伤重。幸好我谨慎,在衣里衬了皮甲,否则当真性命堪忧。”赵和道。
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孔鲫眉头皱得更紧,他目光扫过众人之脸,众人都闭上了嘴。
天子虽然只听政不干政,但大将军绝对不会容忍他在与犬戎作战时,后方出现这样的事情。
当时那种情形,急切之间他能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就是爬上屋顶说服众人。萧由或许能想到别的解决之道,可他受年纪眼界经历所限,真的没有办法了。
“刘淳老是学宫最好的医者,无论有没有必要,咱们的姿态必须做足,此次事情……若不能解决,学宫当真要迎来血雨腥风了。我知道刘淳老对我不满,你们去多说些好话,他总不愿看着学宫被屠吧!”孔鲫说到这,有些讥嘲地说道:“我与刘淳老争这山长位置,位置是我得了,最后却要靠他来救稷下学宫……这件事情,我要被他笑话至死。”
“还有人讲是去咸阳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入虎贲军……”
他嘴唇都被程慈打肿,说话不免有些不关风,因此众人没听清他说的是谁,他重复了一遍之后,众人才纷纷四散,到处去寻那个潘琢起来。
赵和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这边忙成一团,那边赵和已经被樊令抱出了学宫之门。
更没有人想到,在稷下学宫之中,会有人用弩箭刺杀赵和。
他虽然不喜赵和,不愿意赵和这样的人成为学宫祭酒,但他更不希望学宫因为赵和的事情而激怒朝廷,要知道学宫一直保持着半独立的状态,赵和遇刺,将是朝廷全面控制学宫的一个最好借口。
孔鲫慢了一步,看到樊令将赵和抱走,扬声说道:“赵祭酒,学宫之中有医所,有良医!”
“带我走。”赵和低声道。
中年学正不敢多言,匆匆跑开。
“死了这么多人……若是王夫子还在,他定然是希望我继续查下去,不仅仅给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一个交待,也是尽可能挽回点损失。”赵和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王夫子若未死,我大可以逍遥自在,他为我而死,我就只能为他担当些事情,否则心底总是不自安。”
“笑话,潘琢是什么人物,一般的学子怎么会是对手,除了稷下十剑稳压他一头外,别人对上只怕都讨不了好!”一位博士对犹自不甘心的学子喝道:“若他真是歹人,就凭你这点剑术,上去也是找死。”
比如现在。
“两枝弩箭射来,我避过一枝,还有一枝实在避不开,穿透胳膊后射中胸前。”赵和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十天半月之内,这只手是不能动了。”
“我与刺客不是一伙的!”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曾灿先是恼怒地大叫,然后顿足,再然后一指东面:“找潘琢,他即便不是刺客,也少不得和他有关!”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痛呼。
“估计人很难找到,刚才太混乱了。”他身边那位中年学正沉声道:“山长,现在只能尽力弥补。”
用匕首割开赵和上衣,再看胸侧的伤口,萧由吸了口冷气。
“谁让你爬上屋顶,你原本该有别的解决之法。”萧由道。
这些不靠谱的“据说”、“听说”也被拿出来说事,这又是学宫缺乏干才的一个证据。
“你还想继续查那义仓之案?”萧由问道。
萧由喉结动了动:“你……”
萧由冷着脸,把手收了回去。
他甚至知道得还要更多些,赵和此行,名义上来当稷下学宫祭酒,实际上还肩负有别的使命,监督巡视齐郡事务,特别是为可能出现的饥荒做准备!
他看到赵和脸色惨白躺在那里,双眼已经失去了神彩。
他在担任学宫山长之初,也曾经想有所作为,要让学宫焕发生机,但不知何时起,他似乎忘了初心,逐渐安于现状,觉得学宫还能维持现在表面的繁荣,就用不着去大动干戈进行改变。
“没事装死做什么!”萧由没好气地道:“伤得究竟如何?”
萧由心中大急,俯下身去,想要摸赵和脉搏,赵和却沉重地抬起手:“我不行了……师兄,十五年前的星变……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