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寺中勘尸

    “稷下学宫以为，唯有诸子百家中的显学，方可称经，其余各家，方可称典，我教之书，只可称卷，不可称经。我家以为，除浮图之外，其余一切论作，皆属外道，虽有一二可取之处，却不能称经典。因此稷下学宫要与我浮图教对辩，各执己见，看谁才是真正经典，谁只能称为卷章。”

    赵和心中一动，知道他可能有所发现了。

    “面目全非，如何判断是谁的？”他问道。

    赵和也跟着往内看，看到的是一具烧焦了尸体。

    一方面，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此前他结识的，都是一些朋友，象陈殇李果等，哪怕跟在他身边的萧由，那也是赵和的师兄兼朋友。

    “野猪……啊，罪过罪过，这位施主，因为我们原本就是要从咸阳来这历城啊。”莲玉生合掌向樊令道歉，然后解释道：“去年八月，师尊受咸阳信众之请，入咸阳讲法，但年底之时，稷下学宫诸子百家以为我教乃是外来之教，颇有诬斥之言，于是师尊决意返回历城，与稷下学宫进行辩经之会……”

    哪怕只是平手，也意味着浮图教学说的影响极大增加，诸子百家之中，又新添一门派。

    这座寺庙占地甚广，穿过一座小院之后，有一处巨大的空院，在这空院之上，十余具棺木停在那里。

    赵和顺其所指望去，南边郁郁葱葱的山中，隐约有一条路延伸进去。

    眼见着最后一具尸体就要检查完，赵和突然听到惊喜之声：“咦，二师兄，是你啊！”

    “死的人太多，不可能都搬到历城来，所以只有稷下那七位和他们随身的一些护卫，再加管、钱、骆三家家主和程秀一起被运来。”靡宝向赵和道。

    “可惜，不在现场，从他身上能得到的东西不多。”对严正的尸体检查许久之后，杵作摇了摇头，开始检查下一具。

    看着那阴沉脸的人迅速地翻动着焦尸，赵和忍不住问道：“审杵作，可曾看出什么名堂？”

    他们不是从正门入的庙，而是从边门。当他们到的时候，早有一浮图僧在门前等着，一见到靡宝，那浮图僧便眉开眼笑：“靡行首，你可来了！”

    “呃，瞧我都胖糊涂了，我是问，主公想不想看到那些被火烧死的人？”靡宝改口道。

    “事关重大，所以全运到历城来，朱郡守要亲自查看！”靡宝瞧了瞧周围，压低了声音：“不过，我有办法让主公比朱郡守更早看到！”

    赵和愣了一下。

    “这些田不错。”跟农家大师蔡圃学过稼穑之事，赵和习惯性地捻了点土，在手中捏碎之后道。

    “随身物件，所宿房间，由此判断。”靡宝解释道，自己却连退了几步，离那些棺材远些，然后拍着胸膛道：“我胆小，可见不得这个。”

    靡宝翻身下拜，跪于赵和的马前。

    棺盖已经被揭开，那人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只不过铜宫中的老人们给了他太多的道理，而咸阳城中不足一年却丰富多姿的经历，也让他对命运有足够的警惕。

    “这些都是清泉寺的庙产，足有一千二百亩，原本我想入手的，但后来被清泉寺占了先。”靡宝道。

    赵和在马上低头，心里的感觉怪异极了。

    紧接着，他又从箱子里取出针、刀，在那尸体上检验了一番，然后又道：“是在昏睡中先为人用重物击杀，然后再被纵火焚尸！”

    靡宝先是低声对赵和说了一句“我给庙里捐了不少钱”，然后笑着合掌向那浮图僧行礼，两人小声寒喧几句，靡宝指了赵和一下，那浮图僧微微点头，然后便领着众人入庙。

    “不是在定陶么？”赵和皱着眉。

    “奇怪，奇怪。”

    连续检查了数具尸体之后，杵作停住手，皱着眉细细思量起来。

    第二日下午，在靡宝的向导之下，赵和来到历城外清泉寺。

    这个莲玉生或许蠢得可以，不能做什么坏事，但鸠摩什那天竺胡僧呢？

    赵和心中一凛：“何以见得？”

    自己倒真是疑神疑鬼，小僧人说得不错，如果说他有嫌疑，自己的嫌疑也绝不会小。齐郡守朱融想必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不立刻认定自己是清白的吧。

    莲玉什莫名其妙：“这不理所当然的么，从咸阳到历城，我们与师兄前后脚，行程速度都差不多……哪里出事情，哪里有师兄，自然哪里就有小弟我了。”

    他这一问，发觉莲玉生脸上突然现出忸怩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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