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由在大将军府前等着他,大约是也受到了大将军的接见,此时的神情很不自然。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赵和说话,伸手拿出一个小铜铃,在嬴祝面前轻轻一摇。
赵和是苦笑着出门的。
嬴祝拼命挣扎,还想要将马粪往嘴里塞。赵和与萧由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浮出一丝嘲讽的笑。
赵和身边樊令立刻瞪圆了眼睛:“你这秃驴,想要做甚?”
如果嬴祝能够装得这么象,那么他就不会被赶下帝位了。
幸好周围的军士已经反应过来,纷纷拥上,将他死死摁住。
“去问问。”萧由拉过一名兵士,打发他去询问。
“不是装的。”萧由低声道。
赵和对离开咸阳还是挺高兴的,从铜宫出来之后,就一直呆在咸阳,若不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很乐意去四处见识一番。萧由则始终喜怒不形于颜色,很难看得出他对离开咸阳的真实看法,李果真的成为中郎,他倒是挺高兴,自己苦候多年终于有了官职不必再坐吃山空。
“看,看,民心在我,民心在我!”他喃喃自语,抬眼望了望赵和。
没多久,那名兵士跑了回来,凑到了萧由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那些百姓乱叫着纷纷下拜,没有一人理睬嬴祝。
最初时赵和还以为这些人也是来送自己的,吓了一大跳,心道自己人缘几时这么好了,但是到后来才发觉,这些人对他们不管不顾,而是蜂拥出城,来到了咸阳城东华门外。
此时他已经知道了许多东西,毕竟他们只是受到软禁,而没有完全失去自由。
赵和听了摇了摇头,他可对寄望于来世没有什么兴趣。
他们正依依话别之时,却见数以百计的人涌了过来。
那个自称鸠摩什的浮图教异族人,仍然站在路边,遥遥与他相望。两人目光相对,赵和眉头紧紧皱在一处,心中觉得有些不适。
小鹿鸣眼泪汪汪,送了赵和一顶自己亲手缝制的帽子,帽子样式有些丑,不过赵和还是立刻将之戴在头上。
而且他在咸阳城也呆得有些茫然了,原本就计划离开咸阳到处走走,现在只不过是将自己一人自由地行走,变成了带有使命的行走。
赵和紧紧盯着他,看着这位曾经的帝国皇帝,如今这般模样。他心里没有多少快乐,只觉得无趣与厌烦。
“我只想在咸阳当一个小吏罢了,平时收受点贿赂,为子孙积累些家当,怎么现在成了临淄王相……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阿和,你说你现在替我去求求那位新皇帝,我能不能脱身?”他对赵和报怨道。
赵和与萧由瞥了他一眼,由得他去表现。
他知道自己被废与赵和有密切的关系,因此他想让赵和看看眼前这一幕,让赵和知道,他为了一己私怨,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许多人顶着香烛,直接在路旁跪下。
一脸不高兴的是樊令。
清河县主带着小鹿鸣也来了,陈殇看到她时眼睛立刻直了,被侍剑喝骂也要涎着脸凑上去,赵和觉得这厮根本不是来送自己的,而是来见清河县主的。
“我是天子,我是皇帝,我是……我是谁?我为何在这里?”
因此两人只能回去做准备了。
赵和与车队继续前行,很快就离开了东华门,不过走着走着,赵和忍不住回头。
大将军给了他一个低级武官之职,专门负责保护赵和,至于他的母亲则有人照看。
“鸠摩什师来了,快跪下,快求赐福!”
但当他们上前仔细查看嬴祝之时,发现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嘴角之边泛着白沫,而瞳孔也涣散不聚。
赵和莫名其妙,摇了摇头:“我与贵教,并无什么缘份。”
“别抓我,求求你们别抓我,我没做坏事,别抢我的吃的,我,我……”
“它教旨如何?”
车队与那群人相向而行,很快就遇到了一起。
“吼!”
赵和与萧由对望了一眼,若这些人是以这种方式送别嬴祝,那问题就有些大了。
车帘被掀开,嬴祝苍白的脸露了出来,他看着那些跪在东华门前道路两边的人们,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他驱马上前,大声喝道:“放开他!”
他们要离开,自然有人来相送。
“源自天竺的一个教派,百余年前开始进入西域,在通西域之后也传入大秦,只不过信者寥寥,至少在中原一带是如此,倒是沿海……数十年前天竺海商登陆岭南郡与齐郡,这浮图教便在这两处兴盛起来了。”萧由可谓百晓,他回忆了一下,便笑道:“我们这次去齐郡,没准就要与他们打些交道。”
嬴祝将手中马粪往他面前一捧:“老师,你也来点,这可是人间难得的美味……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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