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 百家之敌

    好一会儿，里面传来女子不满的娇嗔声，虽苍老却很有元气的调侃声，袁逸向后退了两步，只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袁逸跪坐在他的面前：“刺奸司那边得到了口供，确认犬戎人是属于犬戎密谍黑雕，他们要刺杀五辅，我与萧由怀疑犬戎人试图在咸阳制造混乱，然后乘机大举入侵。”

    带着一肚子疑惑，袁逸出了门，与守门的寿老揖别，骑上自己的马，举起了气死风灯，缓缓行在街道上。

    袁逸由江充又想到了十五年前的星变之乱，让烈武帝父子反目、夫妻绝情的那场咸阳城中的内乱，在这座城市中造成了足足五万余人死亡。而其影响更为深远，原本稳固的大秦帝国，因为这场内乱动荡起来。

    可为何自己还是隐约不安呢？

    而且这么多年，如此多的大风大浪，老师都应付过来了，此事他心中想必早有成算了。

    门打开之后，穿着常服，披了件袄子的当朝丞相公孙鸿推门而出。

    “犬戎人要大举内寇了，自古以来，只要我大秦内乱，犬戎人必然入寇，烈武帝当初就是因此而发怒，征发天下军民，深入草原穷漠五千里！”袁逸振袖，起身，他看了萧由一眼：“萧掾史辛苦，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宵夜，你们先去填填肚子，我……我去丞相府。”

    他说完之后，起身便走，片刻之后，萧由便听到外边有人呼喊：“为袁观使备马，还有掌起气死风灯！”

    “哼哼，这是必然之事，凡大秦有乱，外敌其有不入侵者？”公孙鸿捋须：“所以要镇之以静，镇之以静！须知大秦之患，一向不在边疆，而在腹心之中。”

    他迅速将犬戎人刺杀五辅的事情与这马蹄声联系在一起，犬戎人选择此时发动刺杀，肯定有其原因，难道说他们已经在边疆发动，开始新一次大规模的入侵了？

    “纵横家鬼谷子一脉分为合纵与连横两派，但在其之外，尚有一派，无论是史籍还是各家都讳莫如深，只因这一派所说，实在是太过可怖，因此被视为百家之敌！”公孙鸿说到这，突然一笑：“当然，只是被我视为百家之敌，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人支持呢。”

    “唉，老而易怒，非养生之道也……”公孙鸿叹息道。

    可以说当今大秦的不安稳，归根到底都可以算到那场星变之乱上。

    “江充，江充，这都死了十余年的人还是阴魂不散！”袁逸喃喃说道。

    “江充所学甚杂，儒家、法家这样的显学不必提了，我们道家也不必提了，就是阴阳家、名家还有墨家兵家之说，他都学过。彼时他以阴阳家自称，但我们都以为他实际上是法家异端，直到他死……唔，他消失，我才猜到，他应当是纵横家。”

    他一边自嘲，一边准备回家，也不想再去刺奸司了，但就在这时，雷鸣般的马蹄声从北面传了过来。

    “是一个自称江充的人。”萧由道。

    “另外，口供还说，勾连犬戎人与莽山贼者，乃是江充。”袁逸低声道。

    袁逸上中的玉如意霍然砸在了小案几上，震得那烛光跳跃不止。

    此时街头仍然有军士巡逻，因此他倒不担心自己会遇到意外。

    “这一派没有正式名字，有人称之为天择派。这天择派有两个谬论，其一是说世间大乱之后方可有大治，所以为了大治，必先大乱，若天下不乱，那他们就要想法子将其捣乱！其二么……是说物竞天择，强者方存，故此要天下大乱，裁汰弱者，留下强者！”

    两人都未穿靴，只是穿了袜子，踩在木板长廊之上，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袁逸点了点头。

    “谁？”袁逸问道。

    “江充之事，卑职不敢多说，但犬戎人进咸阳城刺杀五辅，必有所图……袁观使，咸阳城这边闹成一团糟，怎么样才能对犬戎人有好处？”萧由提醒道。

    袁逸双眼一张：“纵横家？”

    咸阳城如今宵禁，除了他这样身担重责的官员士兵，无人可以纵马飞驰。只有一种情况之下才例外，那就是紧急军情！

    看着老师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离开书房，袁逸喉节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

    “咸阳城若是乱成一锅粥，那么犬戎人……犬戎人必要大举内寇！”袁逸惊觉，再次将玉如意敲在案几上。

    萧由低头作出苦思之状，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答道：“卑职在老师门下时间不长，未曾听说过‘五贤之会’。”

    虽然烈武帝事后幡然醒悟，多次发诏罪己，想要重振国家，但年迈且受了沉重的打击的老皇帝，终究还是没有能振作起来。

    袁逸眼睛又闭了起来，仿佛在打瞌睡，好一会儿之后，他笑着摇了摇头：“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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