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 再回咸阳

  “公孙先生，我刚才再次核对文牍档案之时，又有一个发现。”温舒眯着眼睛：“不，应该说我有两个发现。”

    “我借莽山贼入寇之机设刺奸司，再借刺奸司查奸细之机调来咸阳城的户籍，让你找罗运，现在罗运虽然找到，可他也已经死了。线索已断，还打草惊蛇，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呢？”

    枯瘦男子默不作声上来，将冷茶倒了，又端来热茶。

    “我不相信江充会那么容易死去，我一直觉得，他还活着。不过他是否活着，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发现了和他一样甚至更胜于他的先生您。”温舒嘴角浮着笑，他直直地盯着公孙凉，目光灼|热，仿佛是看着自己挚爱之人：“先生，我这种人，并没有什么大的才华，也没有别的愿望，唯所愿者，就是天下的奸人听到我的名字就胆寒，世上的不法之徒一看到我的身影就发抖，我要比最恶的人还要恶，比最毒的蛇还要毒！”

    公孙凉微微一愣：“铜宫中带走一少年？铜宫里哪来的少年？”

    赵和自己也知道，恐怕这段时间给平衷的棺材铺子惹了不少麻烦，而且他在外一躲就是十日，平衷自然会寻人替代他。

    “正常，若是事情那么容易，也就用不着我来了。”温舒微微一笑。

    公孙凉长吸了口气，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温舒眼睛眯了起来：“这不难推断。”

    “惑星之变，惑星之变……大将军！”公孙凉倒吸了口冷气，终于再难维持镇定。

    赵和握着那小锭银子，低头不语。

    “江充，当年也是如同公孙先生一般大胆，也是如同公孙先生一般算无遗策，也是如同公孙先生一样擅于设局。便是烈武帝，也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那段时间，也是我们这些被称为酷吏者最为得志之时。”

    赵和与赵吉面面相觑。

    “有的，十四……如今是十五年前，惑星之变后，上林苑令将一个名为‘虎乳儿’的婴孩送于铜宫。”

    虽然赵和仍然反对，可是赵吉根本不管那么多，到最后干脆对赵和道：“阿和，你只管放心，我家大业大，可不舍得去坐牢受苦，我家里自有门路，便是真要捉我们，我也不怕！”

    公孙凉又看了他一眼，向枯瘦男子道：“温司直说累了，给他倒茶。”

    “对了，你的行李，我可没有乱扔，都在这里，小丙，小丙，把阿和的家当都拿来！”

    “定会天子与公孙先生效死力！”温舒放下茶杯，再度行礼。

    赵和不解地望着他。

    “啊……”赵和这才明白，自己被这便宜的师傅解雇了。

    “回禀主人，刺奸司已经破了勾结莽山贼一案，那个谭渊被推出来顶罪了！”赵雁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他看了那杯茶一眼，然后摆手：“茶已冷了，公孙厉，为温司直换茶。”

    公孙凉微微笑了笑，又轻轻摇了摇头：“找到那个少年，盯紧他，然后……”

    “呃……”

    温舒拢着袖子，快步走上阁楼。

    这一次温舒直接接过茶，缓缓啜着，等待公孙凉说话。

    在阁楼口，他看到谭渊被人抬了出去。

    “按公孙先生所言去做便是！”

    温舒拱手长揖，几乎是一揖到地，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年纪要比公孙凉大近二十岁。

    “逆太子遗孤啊……原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不仅仅是我们！”

    “谭渊好不容易逃回京，结果还是死了……他既然死了，我们是不是就没事了？”赵吉又问道。

    “先帝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乃是大将军幼|女，大将军权势倒有一半是来自于其国丈的身份。那么三年前某位年轻有才风度翩翩的男子，因为经常出入大将军府邸，与大将军幼|女相识。少艾思慕，在所难免，若是做出了什么糊涂的事情，那就更是人之常情。找到那个男子，找到大将军幼|女与其私通的线索，找到当今皇太后曾经不贞的证据，皇太后还是皇太后吗，大将军还是大将军么？”

    赵和也再度回到了牛屎巷。

    赵和心里隐隐觉得不妥，但赵吉已经跳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回咸阳去！”

    公孙凉神情不变，只是看了温舒一眼：“此事暂住，打草惊蛇之后，清河县主动不得了。”

    “当初的文契，我都还给你，而且你看，我这又有了一个学徒，也确实用不着你了。”平衷一指身后。

    “这段时日你倒好，不知躲哪去了，可是有多少官差跑我这来问你，弄得我大好的生意都误了几桩！”平衷满脸都是苦涩：“我这小棺材铺子不是大庙，容不得你这样的活神仙，你还是去别处安生吧。”

    “比起大将军，天子与我还是年轻了些，确实需要温司直这样的长者来为臂助。”公孙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