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万死不辞

    这样的情形下，谭渊仍然能够逃脱，这厮倒是命大。

    “时间来不及了。”公孙凉背转过身，望着窗外。

    “什么？”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哪怕此前追击陈殇等人也没有！

    此时他筋疲力尽，跨过门槛时连抬脚的气力都不够，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在地。他爬了起来，用沙哑的嗓子道：“公孙先生何在？”

    有认出他的兵卒指明公孙凉所在位置，将他掺扶着带到公孙凉面前。公孙凉正在观看一卷文牍，见他狼狈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谭渊瞳孔猛然一缩。

    只不过此前当谭渊追击他们时山林是他们的掩护，现在则倒了过来。虽然他们将另外几个虎贲军一一杀死，可是谭渊还是冲入了山林之中。

    李果居高临下，虎贲军中虽然也有神射手，但这等情形之下根本无法与他抗衡。他连珠一般射箭，那些从庄园门处逃走的虎贲军，只要动作稍迟，便被他射中大腿、膝弯这样铁甲护不住的地方。

    他回到京城时，浑身褴褛，有如乞丐。入城后直奔刺奸司，刺奸司大门前守卫的兵卒想要阻拦他，却被他喝开。

    此时火场之中的虎贲军被烧杀殆尽，大火与牛车反而成了他们追击的阻碍，而落不能将这群虎贲军尽数杀灭，众人都会有些麻烦，故此不待陈殇说什么，庄丁便牵来骡马，清理出道路，他们带着好几十名庄丁呼啸而出，追击谭渊去了。

    李果单手攀住望楼上的栏杆，猛然发力，人如鸟飞一般腾起，三步两步上了望楼。他面无表情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响，一名逃出的虎贲军盔甲护不住的大腿中箭，应声倒地。

    “既然大将军要刺奸司交出与莽山贼勾结的奸细，既然虎贲军中有不忠于天子的逆贼，那么我们交出来就是——只要交出来，刺奸司就有功而无过，虎贲军上下也正好可以清洗一番，换上更忠于天子的将校。”公孙凉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谭渊：“为此，谭知默，劳烦你牺牲了。”

    那瘦高男子很快端了杯水来，谭渊端起一饮而尽，然后继续说道：“卑职找到了罗运，但陈殇先卑职一步，争夺之中他们将罗运杀死。在下不甘心，便追袭其后，却不知这是个陷阱，他与终南山中一坞堡勾结，伏击卑职……卑职仅以身免！”

    刚才其实就有这迹象，他只道是自己极度疲累，因此并未有疑，可是此时，灵光闪动，他吃惊地看着公孙凉。

    “罗运死了？”公孙凉脸微微一扬：“早就听说此人博学多才，非空谈之辈，我心向往之，一直希望能与他同殿为臣，共佐圣君……他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我记……我记得……”

    不过他上来得终究晚了些，谭渊与另外几个虎贲军士卒还是成功远离了他的弓箭范围。

    一边跑，他还一边解开束在身上的盔甲，轻装疾走。

    这二者若是被去，天子就成了十足的傀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了。

    “不能让这厮逃回咸阳，你们回去和庄主说一声，马我们先借用了！”在确认失了谭渊的踪迹之后，陈殇仍然不准备放弃。

    “唯有归政天子，清扫污浊，贤人君子立于朝堂，天下才能大治，莽山贼才能从根子上除去！为此便是有所牺牲，在所难免……”公孙凉又叹息了声。

    谭渊接过公孙凉手中的文牍，打开一看，是咸阳令指认虎贲军中有人与莽山贼勾结的劾文。

    “我……我……”

    公孙凉话语一转，谭渊不明其意，便开口问道：“先生说的是……”

    谭渊微微愕然。

    “先生定然有妙计！”谭渊在他身后行礼：“先生只管吩咐，为了天子，为了先生，属下万死不辞！”

    在他看来，这是保住刺奸司与虎贲军的唯一机会了。

    公孙凉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说的不错，但为时有些晚了。”

    “只要将陈殇捉来，卑职愿给他上刑，必让他吐露出来！”谭渊面目狰狞：“公孙先生，陈殇杀死罗运，证明罗运确实是关键人物，现在唯一能提供口供者，便只有陈殇了！”

    在他身后，虎贲军士卒中有人发现了这条逃生之路，也都跟了过来。望楼之上的庄丁情急大呼：“逃了，逃了！”

    谭渊说到这，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头也极昏沉。

    火起得很快，转眼之间，四周的柴草垛子就全部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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