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澄乙漫画的每一部题材都不太相同，所以这类的细节对比做起来似是而非，反而特别容易被误导。

    这是实质性的压力。

    “说起来……”迟稚涵停了下，眼睛看向别的方向，然后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戚晴也在，你要不要和她打个招呼？”

    “……齐宁觉得我能做好。”迟稚涵呐呐的想要给苏秋信心。

    迟稚涵又开始握拳，然后苏秋继续拍照。

    “一日三餐刘妈都会过来帮忙, 如果没胃口, 我在对面藏了点小菜, 你可以偷偷的过去拿，盐分我都控过了，少吃点没有太大关系。”迟稚涵的眉仍然拧着。

    “药我都根据日期分好了，是彩虹的颜色, 你忘记了就默背彩虹色就知道星期几了。”迟稚涵开始满屋子转悠, “赤橙黄绿青蓝紫，很简单的, 不要乱吃！”

    “以后，还会这样的。”迟稚涵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也就你这个傻子，会认为可以用你一个人的力量，让我再也没有委屈。”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排斥。

    “对方的公关和我们打过无数次交道，让他们相信很难。不过我们也有优势，齐家护短是出了名的，理论上来说，让宁姐放弃澄乙这个笔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对方在几次试探后一定会信。”苏秋冲着迟稚涵笑了笑，“然后下一步，就轮到你了。”

    “这是最后一次。”齐程忍不住终于开口，他心底仍然有些气，只是加大了一点风险，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扛得住，可是所有人包括她，都还是选择了更稳妥的方案。

    她刚才脑子里全是你们造谣你们诬蔑你们诽谤你们都去死的跑马灯，拿着笔的手都有些抖。

    但是每个字打在心头，都会钝痛钝痛。

    截图内的帖子大多自称为澄乙的粉丝，说澄乙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无法再执起画笔，也有说澄乙已经赴美电击治疗多次，得了严重的失忆后遗症，早已经精神崩溃，还有说为了保护澄乙这个名字，澄乙工作室这四年发表的所有和澄乙相关的作品，都是代笔。

    比所有的悲惨小说还要凄惨……

    因为和前面几次不同。

    她在外面鲜活的、阳光的样子，这一次没有丝毫的刺眼。

    “监控仪要带着不可以摘下来, 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开着，去厕所不要关门, 不然我会让人冲进来。”又转悠了一圈，咬着嘴唇站在空旷的房子里，开始没事找事, “你一个人为什么要住那么大的房子啊，太空了啊……”

    ……

    “……”迟稚涵瞪了一眼戚晴，放柔了眉眼，放柔了声音，“我想你了……”

    “我不。”迟稚涵噘嘴，“我不想看着别人在媒体面前承认和澄乙的恋情。”

    苏秋脸抽了抽，到底自家老板，她也不方便把话说得太毒，最后就只是哼哼两声当做没听到这个几近噩耗的夸奖。

    毕竟方案失败的后果连他自己都无法承担。

    没有她在，集团的公关投入起码能减少一半……

    “你们集团的公关小姐姐，长得真的是……”迟稚涵在和齐程视频的时候想了很久的形容词，“倾国倾城……不对……祸国殃民！”

    “你需要把情绪回退到你见到齐二少病情最严重的时间点，想象一下如果那个时间点他的病情被曝光，而你深爱他，你会做什么？”苏秋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没有做任何而强调，平铺直叙的。

    “为了让对方彻底相信，在齐二少出面前，我们需要节节败退。”苏秋拧了拧柳叶眉，很忧伤的叹了口气，“但是我们家公关很少会打败仗，这样一路败退要演起来，其实牺牲很大。”

    “你有四天的时间，把自己彻底放到那个情绪里面。”苏秋倒是也不急，“你的长处在于没有经历过这类事情，说的话比较容易被人识破，所以对方对你的戒心会变小。”

    也难怪齐程会反对……他真的不是为了黏在一起，而是担心她扛不住这样的压力。

    让妈妈有足够的时间编出一个理由。

    被赵医生重新优化升级的监控仪，在这种时候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还会欢快积极的唱上学歌，提醒他现在需要控制欲望。

    齐宁派过来教迟稚涵面对媒体的老师是个美女，姓苏名秋，之前在和李律师他们讨论任俊友案子的时候，她作为集团公关代表出现过，所以算是有一面之缘。

    会很惨吧……

    事情从微博上爆出来不到二十个小时，网上的舆论就已经燎原，澄乙所有的作品都上了热搜榜，伴随的还有抄袭，代笔，抑郁症等相关搜索。

    他们之前那么自信满满说服赵医生的理由，是真的存在的。

    “在认识你之前，我很怕自己真的告别世界的时候，找不到那个放不下的人。”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妈妈在那样的时刻离自己而去意味着什么，也不是不知道戚晴迟早有一天会结婚生子，生活重心会偏移，因为知道，所以才自欺欺人的想要等等妈妈。

    …………

    镜头里的男人除了脸色略微苍白之外，简直完美。

    “压力很大就回来，记者招待会不是非你不可。”齐程在视频里仍然皱着眉头，“你录视频的时候没有露过脸，集团完全可以找个身形差不多的人来代替。”

    “集团目前的市值如果跌百分之三十的话，是一千三百四十亿美金。”苏秋语气仍然很平稳，“S市白领的平均工资是二十万人民币一年，也就是说，我们这次公关需要输掉大概多少个白领一辈子的薪水这个就不用我仔细算给你了吧。”

    “采访的稿子还是会先给你看，到时候你视频教我怎么回答好不好？”迟稚涵持续的不停的说，安静下来她真的会哭。

    “你不走就不空了。”齐程坐在电脑桌后面的躺椅上，半边脸藏在阴影里。

    她也舍不得。

    他们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苏秋和齐宁说话只爱挑重点、你听不懂就是你蠢的沟通方式不同，她长袖善舞，并且很擅长讲课。

    齐宁？！

    最严重的时间点，他们的交流只能靠着摄像头和床头的敲击声，他无法见人，看到有人在的时候走路都是用爬的。

    迟稚涵拎着小包，咬着嘴唇瞪他。

    “……你又梦游了？”齐程皱眉。

    “你们在我饼干刚放进去的时候才视频过，我一炉饼干也就三十分钟，这狗粮撒的简直恬不知耻！”戚晴的声音老大老大的传进视频，齐程咳了一声，脸也变红。

    “你要让看客相信，澄乙有病，并且开始同情。”苏秋在澄乙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澄乙这个名字，能不能重新开始，齐二少的记者发布会，能不能正常召开，就看你了。”

    “我们先讲讲整体进度。”苏秋手指纤长，擦了黑色的指甲油，拿着一只白板笔在白板上直接写上了澄乙两个大字，然后把笔交给迟稚涵，“你觉得现在网上的舆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都列出来。”

    齐程回吻的有些急切。

    ……

    “……”迟稚涵被看得有些难堪，咬咬唇，实话实说，“除了想让他们去死外，我没有其他想法。”

    陪伴他的这几个月，她成熟了很多，也隐忍了很多。

    这些帖子内容详细，有很多作品截图细节比对，对于四年前澄乙漫画里某些爆发高潮的剧情中运用到的大量的黑色背景做了看起来很专业的分析，甚至还有某些半吊子的心理咨询师为了凑热度，也跟着一起分析了黑色对抑郁症病人的影响等等专题。

    他们家关于生意经营的教育是从娃娃就开始的，所以他太清楚迟稚涵要经历什么。

    但是大多数时候, 人的理智和感是分开的。

    齐程在迟稚涵离开的这两天内，除了睡眠，其他的几乎一切正常。

    她又在关键的时候停住了，迟稚涵冒着冷汗将已经挺的很直的腰杆用力的杵了杵。

    “……”迟稚涵咧咧嘴，表示自己已经感受到了苏秋的幽默。

    她监管了齐程的药之后才发现, 齐程那样拿着小碗认认真真吃药的样子，是假象。他吃药挑颜色, 还经常懒得想自己今天有没有吃过这类药，完全是随缘……

    空得她眼眶都快要红了。

    ……迟稚涵已经被忽悠的不知道应不应该为这样的放饵高兴了，毕竟她的原话是“让对方误以为我们在保护你”。

    “以后都不会这么委屈了。”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他的病。

    苏秋的表情逐渐的放松，然后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揉着眉心叹息：“我把你教出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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