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治好么？”迟稚涵问出口之后，看到赵医生的表情，就觉得……自己似乎又入坑了。

    最开始看到这三堂会审的架势，她以为自己会被辞退，脑子里想到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恋上富家公子的台词，她甚至很恶趣味的想了下如果齐宁丢给她一张支票，她要怎么回绝才能显得比较有骨气。

    “我为什么……就能做好？”迟稚涵终于问了出来。

    越界的人本来就是她，既然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她也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

    迟稚涵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也快复杂成了省略号。

    说到最后已经撇开了迟稚涵，对着电话开始痛心疾首。

    从知道齐程会去美国后，她心里一直闷闷的，比知道齐程免疫力低下性|欲不强更有实感，他根本出不了门，要怎么面对完全陌生的国度？

    她仍然，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这样的问题，很难回答么？

    “我们确实会劝抑郁症病人尽量不要恋爱，不稳定的感情对他们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但是你情况特殊，首先你和他是在完全密闭的环境内，其次你是在他生病后被他接受的，再次，你是签了合同收了钱的本来就在治疗方案内的。”赵医生说完之后喝了一大口茶顺气，“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非得要到美国这种鬼地方，我承认，他们无抽搐电休克（MECT）确实专业，权威也多，但是你们要考虑到齐程的身体，你问问老李，他之前之后相差多少。”

    “还有一个会关系到迟小姐的副作用，就是……”齐宁顿了下，然后还是维持着刚才专业冷静的语气继续，“他服用的部分药物，其中的副作用是性|欲减退，停药后也能好，但是同样的，我给不了你保证。”

    于是开完口之后，她又吸了吸鼻子挪了挪屁股。

    可是她哑口无言。

    都是在告别。

    “小迟啊……”赵医生清清嗓子，推推鼻梁上的眼睛，然后顺便喝了口水。

    “或者就是我刚才说的，给他安稳的感情，让他身体机能逐渐康复，再继续治疗抑郁症和社恐。”赵医生适时的插了一句，对上迟稚涵的眼睛后又迅速转开。

    “抑郁症病人情绪不稳定，敏感，缺乏安全感患得患失，再加上齐程还是个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你和他恋爱意味着，你的男朋友会是一个凡事悲观缺乏安全感的，无法带你走入人群的男人。”赵医生看着迟稚涵，“你的父母不在身边，我厚着脸皮做一回你的长辈，这种恋爱关系太不正常，甚至会影响到你的心理健康，所以我不赞成。”

    算是未雨绸缪，担心自己哪一天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的时候，不会因为无知而对他造成伤害。

    很……无语。

    “他会欣喜若狂，可能短期内抑郁症状会迅速好转，然后因为患得患失对这段感情产生自我怀疑，继而更加恶化。”赵医生停了一下，似乎想要结束话题，又似乎有些心有不甘，“当然，如果你足够强大到能让他对这段感情充满了信心，他的好转情况会持续，等到身体机能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抑郁症状会变轻，变得更容易治疗。”

    “我来说吧。”电话那端是齐宁的声音，土国和国内有六个小时时差，现在应该是半夜，周围很安静，“在回答迟小姐问题之前，我们有几件事想要让迟小姐明白。”

    迟稚涵低头，办公室又恢复到了鸦雀无声。

    而迟稚涵，在一堆对话里面只听到了无抽搐电休克这个耸动的词。

    “你叫这么多人来, 不是为了判断我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吧……”因为这两个医生一直沉默，坐立不安的迟稚涵只能尴尬的先开口，一开口, 又不知道应该是调侃还是应该保持现在这样的严肃氛围。

    ……迟稚涵咽了口口水，说实在的她没听懂。

    “是不是在我说出给他安稳感情的时候，你心里面就已经想给了？”赵医生又问。

    “齐程过完春节后会被送往美国，全都定了。”齐宁的声音，“赵医生的方案并没有成功，相信你也知道，齐程对你也产生了感情，这样下去，不稳定因素太多，所以我们想要放弃这个方案。”

    齐家人，估计也会同意，半年和一个月，时间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

    “你是不是舍不得齐程？”赵医生直接用问的。

    “我给你下了三次套，你每次都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心甘情愿的进来的，现在大家都把话说得那么开了，你还没舍得走还要问是不是到了美国就能治好。”赵医生说的很快很急，“这么明显的答案还需要再问么？”

    齐鹏和齐宁一直没有说话，李医生拉着越来越激动的赵医生，生怕他气到最后会上桌。

    “如果真的谈恋爱，分手会很难，你需要在确认他精神状况完全没问题了，才能分手，不然……”回答她的是赵医生，他今天很喜欢省略号，整个人都谜一样的像是一个省略号。

    迟稚涵坐在会客椅子上, 有种被三堂会审的错觉，十分不安的挪了挪屁股。

    三次，一次比一次匪夷所思。

    迟稚涵很敏锐的发现，赵医生说完之后，李医生的眼神和她的眼神应该是一样的。

    这种心事，因为齐程的病，所以不得不咨询他的医生。

    迟稚涵迟疑了下，还是点了一下头。

    “恋爱太刺|激了，稳定的感情，这种。”赵医生在迟稚涵的目光注视下，脸都没红一下。

    反而是李医生，受不了的推了赵医生一下，捂脸不想再看。

    她相信齐程。

    三个字之后就是无数的省略号。

    发那条微信，真的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她能不能对齐程表白而已。

    迟稚涵闭眼，她会同意，因为她不想齐程去美国。

    这一次是最过分的。

    不可否认的，他很专业，但是有时候真的会不择手段，为了治愈病人，他每次劝迟稚涵入坑的方式都很……下作。

    赵医生是对的，她确实，一直没有把齐程当成治不好的人，她没有经历十年，她接触了之后，齐程一直在缓慢变好，所以她充满希望。

    “虽然难过，但是毕竟是他的病重要，这点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楚的。”迟稚涵说到最后开始急，“或者你们就直接跟我说，我不能动这样的心思，马上要开除我，我也不会有异议。”

    迟稚涵被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