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看着眼底发青的两个人，迟稚涵问完就咧嘴傻笑。

    他要尽其所有的，让齐程发现这世界上的温暖，比绝望多。

    “你自己想想你有多久没有八卦过别人的事情了？”戚晴提醒，“你最近给我打电话每三句话就会提一次你老板，什么你老板人很好，你老板不吃猪油，你老板怕冷……”

    “……哦。”傻愣愣的接过。

    “……滚。”迟稚涵简单干脆。

    只是……有点饿……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住在这里，非要在外面搭个帐篷？”拉开窗帘看着两个大男人可怜兮兮的钻进帐篷里，为了保暖把自己裹成熊。

    多管闲事了。

    齐鹏已经不太记得他当时的心情，齐程的评估报告有自杀倾向这件事是从七个月前开始的，没有任何预兆，这几个月来每况愈下，上个月，评估报告中他对人世间的留恋度几乎为零。

    ……

    齐程的呼吸很明显的一窒，手里喝了一半的杯子在他眼里慢慢的变成了沸腾的模样，烫得他手心滋滋作响。

    刚才迟稚涵探出脑袋问他们要不要吃酒酿圆子的样子，让他觉得，齐程可能也需要被这样的语气问候。

    “年龄是问题么？禁忌之恋啊！跨越种族的那种！”戚晴不买账。

    “我是野兽他是美女么？”迟稚涵被逗笑，“不要闹了，对门老板估计得快五十岁了。”

    煮了一锅酒酿圆子的迟稚涵打开门，像上次齐宁半夜到访一样探出一颗脑袋。

    迟稚涵揉面的手停了一下。

    他自己也是做科学研究的，知道赵医生给齐程用的评估量表经过了多少次采样有多全面，出错的概率接近零。

    “你不觉得你的现在的一切经历都透着古怪么？”戚晴反驳，“茂密树林里的独幢洋房，永远不会出门的老板，来访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并且绝对不会在房间里过夜。”

    他才不想控制，睡就睡吧。

    “……”迟稚涵终于忍无可忍的挂了电话。

    他们的治疗重点，早就从社交恐惧症转到了抑郁症，只是这件事，一直只有他和赵医生两个人知道。瞒着年迈的爷爷，瞒着行事冲动的爸爸，也瞒着为了齐家扛下所有生意重担的齐宁。

    杯子落地的那一瞬间，齐程终于抬头，眼底带着悲哀。

    ……看来是累了，连装都装的那么敷衍。

    “发病的时候，他是渴望治愈的，但是平静的时候，他并不想治愈。”赵医生的答案已经很久都没有变过，“他已经独居十年，习惯是最有安全感的东西，我们现在连找到让他活着的理由都很难，更何况是让他踏出大门。”

    “另外，如果再没有好转，我就需要把齐程的真实病情告诉你爸爸了。”

    仿佛刚才那句镇定清晰的提问不是他问出口的样子。

    “来两碗吧。”赵医生先开了口，搓搓手，“还真的是冷了。”

    在过来之前，他和赵医生有过非常长时间的沟通，一方面是为了详细解释这次治疗的过程和风险，另一方面，其实是赵医生在说服他相信，齐程在一年前已经完全恶化，并且有了自虐自杀倾向，不再适合独居。

    还跨越种族……

    被吵得头疼的齐程孩子气的闭上眼，一切归于安静。

    这是他的胞弟，他看着长大，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个空军的家伙，现在却连活都不想活下去了。

    “只要你坚持，留她一辈子并不难。”齐鹏低哑着嗓子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辩驳。

    这次陷入自闭症状前，齐程史无前例的疑惑了，为什么……会饿……

    “久病成医，齐程智商很高，和他相关的治疗方案，他应该全都知道了，而且也很清楚每个阶段他可能会有的应激反应。”赵医生说的非常无奈，“上一次他因为摄像头问题发病，醒来还能看到迟稚涵的那个瞬间，应该就知道我接下来会选择什么方案了。”

    “我就觉得你特别适合那个剧本。”戚晴想了一下，一拍大腿，“就是那个，美女和野兽！”

    围魏救赵，这样的尝试，居然变成了齐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迟小姐，我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齐鹏喝光了最后一口甜汤，擦了擦嘴，用的是问句，眼神却是完全不容辩驳的样子。

    “……”迟稚涵推了推蓝牙耳机，忽略掉发神经的戚晴，端着手里的面粉又走回厨房，“你说我要不要礼貌性的问一下老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