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情重义重

真实。

    其实……他早就料到眼前的这一幕。

    “悠悠……”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嗓音而沙哑，让她揪心一痛。

    席间气氛一直沉闷，除了夏依馨敬了悠悠一杯，再无人作兴。最后一道汤上桌，却无人有意品尝，程跃然一直没怎么动筷，此时更是意兴阑珊地放下手中酒杯。

    他的这句话没头没尾，像抱怨又像喟叹。

    她在他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来，细细看他常用的笔砚，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嗯，等他，她笑了笑，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他们面对面双手交握，姨鹅有的淡紫光彩照杂得他们俊美的容貌好似相伴来人间游戏的神仙眷侣。

    小小的山坳里，休憩精心的温泉冒着缕缕热气。四周打磨平滑的石壁上点缀着几盏琉璃灯，粗犷豪放中带了精致秀雅，很配池中双双沐浴的一对男女。

    映非从屏风后面走进来，“悠悠少主，你……”他简直只能连连叹气，要不是他自作主张跑来相请，这位姑奶奶能让主上端着架子，死撑傻等一晚上！“这边请吧。”他抬手，才看向后门，映非面色戚戚，娶了这么一位，主上的“大丈夫”实在不好当。

    她就纤纤巧巧地站在石壁上，衣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好像随时要临风而去。他看见了她的眼神，不伤心，不惊讶，空空一片，掏净得却是他心里的全部希望。

    等他？

    程跃然站起身，漠然走向屏风后的小门。夏依馨也起身去追，却被耶律璁坤如鬼魅般身影一闪，便欺身近前拉住她胳膊。“走走，赏花去。”

    “棉花！”她惊喜地叫它，棉花墨球一样的眼晴闪闪发亮，亲昵地窜过来绕着她的裙子打转。悠悠抱起它，用脸摩擦它雪白的柔毛，眼泪滑落。雾山的一切都让他陌生，包括程跃然，只有棉花毫无改变。

    既然来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无论什么样的结局，都不该逃避！

    房间里灯光明亮，她站在外间并没看见程跃然，他素日办公的大案后空空荡荡，烛光照在紫檀椅背上，悠悠看着，心里浮现出他以往伏案皱眉沉思的样子。她最喜欢看他办公，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故意撒娇，坏心地打扰他，看他丢下手头的事物来哄她，心里就甜滋滋的。

    耶律璁坤一挑嘴角，没有说话。

    “没用的。”夏依馨抬手拢了一下刚才疾行被风吹乱的头发，俏然笑道，“再过一会儿，就是他为我疗伤的时辰，耽误不得，他照样还是会来我身边。”

    夏依馨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对我来说，没什么好笑不好笑，只有得到没得到。”

    悠悠站在石壁边，抱紧怀中的落霜，一瞬不瞬地看着池水中的程跃然和夏依馨，她要看得特别仔细，因为往后的岁月里，她要靠反复地回想这一幕让自己死心。

    “主上，是时候了，圣女等您很久了。”一个婢女恭敬小心地催促。

    随映非出了后门，程跃然的卧房和小厅只隔了几步远，她进了房间，映非没跟进来，反而关拢了房门。

    “悠悠。”他也目不转晴地看着灯光中的她，只是这么喊着她的名字，他就到满足而幸福。

    他动了动唇，有很多话他想对她说，可是，看见她，他就舍不得说了，那眉那眼……他怎么也看不够，她不在他梦中，她在他心里。

    他缓缓从暗影里走出来，灯光渐渐地勒出他俊美的面孔，长睫下的凤目里，是她看不懂的汹涌情潮。她有点儿贪婪地看着他，鼻子，嘴巴……她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又做梦梦见他了。

    李云瞬轻轻扬了下眉梢，压住眼中的笑意，“今天赶路累了，都早些休息吧。”

    他站在里间的窗边，她望过去，阴影中的他，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晚上我再替你另做宵夜吧。”

    她的目光突兀地停在桌案对面墙边的条几上，架子上的那把剑——是她的落霜。他办公的案赎对面，就是她刺伤他的剑？每日他为江湖的讨伐而伤神怨恼的时候，就对这她伤他的剑？

    棉花撒了一会儿娇，不顾她的抱紧，挣扎着从她怀中跳出来，向外跑去。

    棉花要去的地方，就是程跃然所在之处。

    “悠悠！”程欺然的眼中出现一丝惶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