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借刀杀人

明已经嚅动了嘴唇，终于还是没吐出一字一句。

    原来，程跃然也可以让他这般痛苦！

    求仁得仁？！哪有什么求仁得仁！

    程跃然看着他拥住悠悠的手臂，额间青筋暴起，死白的脸孔十分骇人。当李佑迦的火信呼啸着飞上天际时，他愣了愣，随即极其鄙夷地冷笑出声，凤目眯起时好看的眼梢更加上翘，虽然伤势严重，浑身散发的傲气却似乎更加凛然。“李佑迦，我真是瞧不起你。”他冷嗤。

    李佑迦笑了，笑得那么苦涩，“悠悠。”他叹息地看着她，“你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你清楚看透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杀了他吗？”

    她看着自己裙摆上刺目的血迹，他的血迹，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师父……”李佑迦仰望黄昏的橙色天空，“你当初说求仁得仁，程跃然要的只是悠悠，你却什么都给了他！难道，我错了么？我不过是想得到自己心中所求。师父，你不公平！”李佑迦闭起双眼，眼角慢慢湿润。

    “佑迦师叔……”她的声音冰冷，简直不像是她发出来的。

    李佑迦连忙上前搂住几乎颤抖的无法站立的她，“悠悠别怕。”他轻声安慰，一只手却飞快从怀里掏出一枚火信，发上天空。

    当寒意凛凛的长剑刺穿他的身体时，悠悠呆住了，他没有躲闪！她怎么也没想到如此轻易地伤了他！她的攻击，只是想逼他杀了她一了百了而已。剑尖没入他血肉的瞬间，她就慌了神，手颤得几乎握不住剑柄。不知道是慌乱，还是……她刺偏了，长剑虽然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骤然喷薄而出，她还是没能给他致命一击。

    死于……悠悠无法呼吸，程跃然将会死去？

    她被他的眼神看的踉跄后退，为什么他要这么看她？那么复杂的深眸，越来越幽暗，涌起她越来越看不明晰的神色。太冰冷了，几乎把她的血液都冻住了。

    李佑迦垂下眼，沉默了很久，悠悠并不催促，这个答案，他不想说，她似乎也不想听。但是他终于还是点点头。原本早就想好的借口——他是召唤属下，现在显得那么苍白不可信，他也不屑说了。

    李佑迦豁然睁开双眼，失去明晰的眼眸里全是恨意，全是怨毒。他得不到的，全都毁灭吧！师父，这就是佑迦对你偏心的报复！

    “你费尽苦心招来越天衡的尸体，带霍哥哥万哥哥去找程跃然，就是为了让程跃然杀了他们，让我终于狠下心去杀程跃然？”

    “悠悠，你这么善良……”李佑迦长声幽叹，“你不该杀人。记住吧，程跃然不是你杀的，他死于天理报应，死于这些人之手。”他又遥看山下，这话未尝不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也感到一阵心安理得。

    李佑迦脸色死白，阵阵笑声像是穿透他心脏的利箭，让他伤的千疮百孔，若不是抱着悠悠，他甚至想幼稚地捂住双耳。他觉得怀中的她抖得更加厉害，声音里全是哽咽，他闭了下眼，比起程跃然的笑声，她的无心低喃更让他疼的钻心刺骨，她宛如祈求般反复说着，“你不要死……”

    程跃然看他的神色不再只是厌恨，多了激怒他的鄙夷和怜悯。李佑迦冷澈的双眼蒙上羞恼的血雾，他横抱起悠悠，冷笑一下，转身就走。伤程跃然，他有比杀了他更好的方法。

    这一剑后，他和她终于变成了纯粹的仇敌！

    悠悠愣愣地从李佑迦的臂弯里回头看倔强站立在血泊中的程跃然，她的剑仍深深埋在他的血肉里。他……会死吗？

    “你怎么知道……我能伤了他？”她黯下眼，虽然是问李佑迦，答案却已经在她心里。

    李佑迦睫毛下的眼瞳深处突然泛起一阵狠意，既然他得不到，那就谁也别想得到吧！

    “师叔，既然你想借我的手杀了程跃然，为什么不能明白对我说呢。”欺骗，又是欺骗，所有的人都在骗她。伤她最深的，是他们的处心积虑，是他们的凿凿谎言！怪不得云瞬师叔心灰意冷地远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