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了院中，讥笑道：“金尊主，你可想明白了，坦儿珠牵涉甚广，你若只是出于好奇来摊这趟浑水，惹恼的可不只锦衣卫，往后你昭月教再想在江南横行无忌，恐怕是不能够了！”

    傅兰芽一转眸，见平煜面色不对，一惊，忙倾身向前，细看他神色，就见不过一眨眼功夫，他瞳色便染上一层淡蓝，身上肌肉更是僵硬如铁，说不出的诡异。

    然而就是这一耽误的功夫，秦晏殊又冷冷掷出一剑，行意宗一位善使鞭的长老更是使出一条银白赤练长鞭，去势如蛇，缠住了金如归的腰身。

    如此一来，金如归总算得以突围，轻身一纵，揪住离他最近的余长老的衣领，将他如破布般一把甩将开来，随后双臂一挥，腾空而起，破开窗棱，往外纵去。

    于是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她浑圆柔软的曲线。

    这宅子还是当年还未从金陵迁址京城时，太祖皇帝赏给西平老侯爷的老宅。

    金如归听得真切，唇角一勾，双手招抵挡众人招式，脚下却倏的分开，勾了勾足尖，就见眼前一花，他脚上那双珍珠白缠金线海棠花鞋尖忽然变出两把锋利至极的尖刀，刀锋闪着幽蓝暗光，分明有毒。

    平煜暗暗数了数，一共十一个，看样子，独缺了那名死在府外的红棠。

    说罢，不等金如归惊讶地扬眉，单臂撑着围栏跃入廊下，疾步到了房前，踹开房门。

    许赫等人领命而去。

    傅兰芽这时也已发现身子底下有东西，不由微讶，刚才平煜连动都未动，不至于调整绣春刀的位置，因此这东西绝不会是刀柄。

    因平煜无处可避，地方又委实太过狭窄，她终于在他起身前得偿夙愿。

    傅兰芽看在眼里，也知平煜一时半会不能完全恢复，正要说话，只听一声巨响，书房两扇门齐齐破开，却是余长老被金如归一掌击中，整个身子跌入房中。

    他顿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忙将注意力放到外头战况上。

    察觉身子发生变化，他叫苦不迭，却也诧异自己内力并未恢复，竟半点不妨碍起些不起的反应。

    谁知金如归不知练了什么功夫，右手忙于跟李由俭对掌，左手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并不给平煜逃脱机会，转眼间便化爪为刀，往后一探，捞向平煜的后背。

    少顷，便见许赫等人从墙头跃入院中，急声道：“平大人，府外来了好些刺客。”

    谁知手刚一抬起，便重重落下，紧接着，眼前也模糊起来，连背上都细细密密沁出一层汗。

    到了外头，平煜和李攸却已不在院中，金如归欲追，就听身后掌风呼呼，却是白长老已经抓向他肩头。

    这密室极小，也比不得那间大密室固若金汤，却暂时可掩人耳目。

    下一刻，一双光溜溜的雪白玉腿在月光的照耀下进到房中。

    傅兰芽便不再说话，强敌当前，平煜保护她一个也是不易，好不容易带她出围，若再返回去找林嬷嬷，只会前功尽弃。

    他脸热得直发烫，再顾不上旁的了，忙扶着傅兰芽的胳膊，将她推开一些，打算趁她未发现前，借过避出去。

    李攸知道平煜极在意傅兰芽，便半真半假开玩笑道：“去吧，我正要会会这些‘仙女’们呢。”

    而这时秦勇等人也已赶到了平煜身后。

    怕金如归突然闯入书房，他忙要将傅兰芽藏于墙内，可一动作，胸中气息仍旧紊乱，可见余毒仍在慢慢化解中，一时未彻底消退。

    念头闪过，毒素侵入心脉，他意识昏沉起来，思绪变得极为混乱。

    平煜不敢耽搁，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门一关，便跟周围白墙融为一体，半点痕迹看不出，别说此时屋内未点灯，便是在日光下，也断难发现端倪。

    平煜讥笑：“金尊主真是病得不轻。”

    与此同时，秦勇也已撇下众人，紧跟在平煜身后进了院。

    说着提剑在手，先平煜一步跃下。

    再一运气，胸中气息却无比滞涩。

    那药有奇效，平煜身子渐渐松懈下来，意识却仍未彻底醒转。

    平煜惯会把握机会，见金如归分心，双手连刀带掌，刺出一刀。

    平煜正要亲自出府查看，听得此话，回头看了看秦勇。

    他们皆知金如归手段残忍，唯恐傅兰芽落入其手中，彼此顾不上说话，一路紧追金如归，咬住他不放。

    李由俭出自江湖名门，功底扎实，招式端厚，见状，并不后退，反灌注全身内力于掌中，将铁砂掌瞬间催到极致。

    正自惊疑不定，忽然手背上传来一阵锐痛，低头一看，却见手背上不知何时已划破了一道细长口子。

    傅兰芽看得真切，心中大喜，扶着平煜，忙用帕子替他拭汗。

    金如归托大，任平煜和李由俭左右夹击，并不闪避，反倒双手齐举，面色一沉，使出分筋错骨手，只听骨头咯咯作响，他双臂突然暴涨数寸，一眨眼功夫，已经抓向二人的喉头。

    谁知就是这短短功夫，金如归已绷开那条赤练绳，风一般进到房中，见房中不见年轻女子，心知傅兰芽已逃走，出掌如风，二话不说缠斗上平煜。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直往前方那黑影追去，然而金如归轻功当世少有人能及，他追了一晌，始终离金如归有数丈之遥。

    念头刚一起，便觉她不知是羞涩还是不自在，在他腿上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平煜蹲下身子，看着傅兰芽，微放了心，听秦勇等人杀得激烈，正要将门关好，谁知刚一动，眼前一花。

    他打算先将傅兰芽藏在里头，等逼退金如归再说。

    傅兰芽心惊肉跳，任平煜安排，一句话不敢说，乖乖抱着膝在门后坐好。

    李由俭奔在最前面，听他语带调戏之意，大怒，双手微屈, 纵身一跃，使出铁砂掌朝金如归击来。

    随即使出摧心掌，劈向平煜, 一双妙目却不忘朝秦勇上下一瞟，见她唇红齿白, 分明是女子，便笑道：“好好的女儿家不做，偏做男子打扮。”

    秦勇等人见得手，忙齐力往后一拉。

    因墙后暗室狭窄，傅兰芽只得坐在他腿上，两人贴在一起。

    金如归眸光一厉，眼见来人不在少数, 且个个武功不弱，不敢稍有懈怠，不得不将陈尔升远远抛出，以便腾出手来。

    秦晏殊正极力用剑格开金如归的摧心掌，听见此话，吃力道：“洪帮主跟万梅山庄的文庄主一道饮酒，暂未回府。”

    众人面色微变，忙不迭往后闪避，以免被这刀刃划到。

    那东西来势太凶太厉，躲已经来不及，他不得不收住招式，一凝神，将内力抵至后脑勺处。

    须臾，但见他手掌忽而变得炽红，蕴含锋利掌风，低喝一声，挥掌而上，硬生生与金如归对上。

    他眼下内力未恢复，若跟金如归硬拼，无异于自寻死路，便打算在墙后稍歇片刻，等功力恢复后再出去。

    平煜和李攸到了府中，果见外头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了不少昭月教的教徒，个个手持弯月长刀，正与外头的护卫缠斗得不亦乐乎。

    再稍后，呼吸也沉缓了下来。

    傅兰芽在外头听见，扶着窗沿，往屋内一望，就见说话之人似乎是个妇人，可惜出招快如闪电，看不清相貌，平煜持刀招架，锐光交错，虽暂时看不出颓势，却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傅兰芽一颗心骇得几乎没从嗓子眼里蹦出，见他面色发青，呼吸也越发急促，越发笃定他中了毒。

    他得以脱困，不再恋战，往后跃开一步，快步绕至门前，往外一看，脸色微沉，击了击掌。

    他目力极强，见院中光线昏蒙，几间厢房黑漆漆的，悄无声息，然而几丛秋菊点缀其中，雅静非常，分明是个极宜颐养之处。

    平煜面色一沉，眼看已来不及藏入密室中，左右一顾，转而拉着傅兰芽绕过书柜，拉开墙上一个隐形门，趁金如归未发现前，将她塞入龛在墙下的一个小密室中。

    她不满地蹙了蹙眉，难得两人正在一处，若错过这机会，下一回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确认了。

    只觉那东西不依不饶，极为像武器，默了默，既诧异于这东西的不请自来，另一方面，心底存了许久的疑问也越发蠢蠢欲动。

    平煜一惊，这才知道金如归竟已跃出重围，赶到了内院，看情形，过不多久，便会摸到傅兰芽所在的院落。

    就见金如归被拉得身形一晃，他索性顺势往后一翻，稳稳落于地上，扫众人一眼，轻蔑地笑了声，正要运力将此绳崩断，谁知此绳里面夹着银丝及刚刃，极为坚硬，一时竟未崩断。

    只觉耳旁一凉，那剑堪堪贴着他的脸颊擦过, 去势如流星，突的一声, 钉入了身后那张拔步床的床柱，剑身雪亮, 嗡鸣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