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傅兰芽却已经举起那帕子,冷笑道:“既未怀疑过,为何不索性将这帕子丢了,还要将这帕子藏在怀里?”
记得她抄了方子给陆如玉,又借了那本前朝古籍给其回去翻阅。
她再也站不住了,打算绕过他,坐到榻上去。
闻到她身上香味,陆如玉曾问过她一回这香味怎么调制。
听了这话,错愕之余,又添一份委屈,眼泪直如断线珠子一般,止也止不住,怒目望着他,哽声道:“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什么?难道在你心中,我便这般的不知廉耻不择手段?”
他越拭,她哭得越伤心,最后他乱了阵脚,鬼使神差的,竟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替将她的忧愤伤心渡到自己身上。
让她不解的是,从这香味的浓度来看,平煜怀中的物事似是被用了十倍以上的分量,唯恐旁人发现不了这味道似的。
怒极反笑道:“是了,想来平大人是见这帕子上的诗有失端庄,觉得心里不舒服,怀疑这诗句是我写给陆姓小人的……可是平大人不知道,我父亲自小将我当作男儿教养,五岁时便令我跟哥哥一道启蒙读书,十年下来,六艺、诸子、兵书、数术、乃至诗赋,统统有所涉猎,其中不乏不甚端庄的诗词,当时我在闺中时,不知誊写了多少佳妙的诗句,帕子上的这首,又算得什么?”
傅兰芽望着他的背影,非但不觉轻松,反倒愈发憋闷。
进京路上,不知横生了多少波折,若不是他一路相护,她说不定早已落入王令等人的手中。
“做什么?”
她原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彼此的心意早已再明白不过,根本无需多说,。
不知何时起,她对他除了信赖之外,更有了一份牵挂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慕。
其实早在来时路上,他便已下定了决心,过去的事已经成为过去。不管那帕子是什么来历,他都不打算在她面前吐露此事。
可还未等他挑开她的唇瓣往深处探索,一阵痛楚传来,等意识到傅兰芽在咬他,他满腔绮念瞬间浇熄,忙松开她,退开两步,狼狈地伸指往唇上探去,所幸的是,这次不知是松手得及时,还是她口下留情,未能一口咬破。
若没看错,帕子上的诗句正是几年前她在闺中闲来无事时提的。
联想到今晚平煜的态度,越发确定,立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心寒道:“莫非平大人已经认定我是那等朝秦暮楚之人,打算连夜拷问我?”
又等了许久,依然没等来这家伙的所谓问题。
此事当真古怪。
被抄家时,她和林嬷嬷收拾随身行囊,经过当时看她们收拾行李的李珉准许,随手带了几块香胰子上路。一路上,她依然保留了原来的习惯,每回沐浴都用的此香。
可是她的泪怎么也拭不尽似的,落到腮边,滴到他指上,烫得他心都绞成一团。
若是她没记错,上回对付林之诚时,她曾用自己的绢帕给平煜擦了嘴边的血迹,事后,平煜未还给她,她也忘了要回来。
犹如一道光闪过夜空,刹那间,将他心底每一个角落照亮。
很长一段时间,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平煜见她落泪,一时间懊丧得无以复加,伸臂拦住她的去路,目光晦涩地望着她道:“当日之事,统统都是我的错,我任你打任你罚,只要你能出气就好。陆子谦的事,我也并非存心惹你伤心,只怪我妒意冲昏了头脑,可是——”
想了又想,好不容易想起在京中时,陆子谦的妹妹陆如玉常到她家中来玩。
仿佛要说的话艰难得无从开口似的。
傅兰芽开口后,平煜并没有接话。
渐渐的,傅兰芽生出一种错觉,平煜是打算在屋子里跟她整夜杵着了。
话未说完,当日之事涌上心头,委屈得直想掉泪,不想让平煜看见自己失态,撇过头,往一旁走去。
平煜在说完那句话后,依然沉默。
傅兰芽瞥他一眼,良久,忍气嗯了一声,静候下文。
她万分诧异,转头看向他。
“另外,不妨告诉平大人,种种学问中,我唯独《女训》《女诫》未读过,否则早在平大人第一回 搜我的身时,我就该羞得一根绳子吊死了。”
她一怔,细辨一番,这才意识到那香味是自己惯用的调香。怪异的是,那香味还是从他身上传来。
印象中,这帕子早已遗失,怎么几年后,竟会到了平煜的身上。
傅兰芽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物事,等看清那东西是一方鲛帕,眼睛微微睁大,忙接到手中细看。
平煜毫不退让,低头望着她道:“我有话要问你。”
她一讶,顾不上害臊,不动声色探向他怀中,想悄悄将那东西拿出来,可平煜动作却快如闪电,不等她的手靠近,便将那东西重新塞回前襟里。
除了平日薰香,她还用这香制了胰子沐浴用。
可那个问题始终如鱼刺一般哽在他喉咙里。
谁知平煜刚走两步,又猛的停步,在原地立了一会,蓦地转过身,大步走到她跟前,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揽到怀中,固住她的脸颊,低头看着她,哑声道:“进京之后,我会打点好一切,傅兰芽,你可愿嫁我为妻?”
耳鬓厮磨,呼吸交缠,他吻着她的唇,心撞得几乎破膛而出。
傅兰芽恼怒地望着他,在他黑亮如宝石的眸子里,她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的表情,分明透着烦郁和焦灼。
她既诧异,又含着几分恼意,抬眸,轻嗔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傅兰芽这时似乎想通了关窍,纳闷道:“你身上藏着什么?”
眼见她又朝他走近两步,他背上的汗多了一层。
可是,足足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他依然只顾凝眉看着她,久久不肯说话。
可是陆家除了一个陆子谦,眼下并无人在江南,到底谁会用这香味制出如此浓郁之物,又是怎么就跑到了平煜的身上?
可是她也知道,他突然变得这么反常,必有原因。
傅兰芽越发奇怪,见他转身欲走,出于本能抬步欲追,不料不小心踩到了裙角,整个人直直往前栽去。
傅兰芽听得他声音哑暗,心头微震,泪眼婆娑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