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芽脱掉外裳,觉得身上舒爽了些。
他根本就未睡着,早前听见傅兰芽在床上辗转反侧,知道她久未能寐,自己也莫名没有睡意。
陈尔升道:“他们是不是还有旁的要紧的事要盯着,所以才无暇顾及王世钊?”
傅兰芽哭得如同走丢了的孩童,痛苦地蜷成一团。
一整日,平煜都未露过面,不知在忙些什么。
秦勇本在跟平煜说话,见状,转头看向傅兰芽,上下打量一番,含笑对她点了点头。
两人应了一声,告了退。
让傅兰芽意想不到的是,客栈门前除了锦衣卫,还有不少骑士,一眼望去,大多是身着劲装的男子。
林嬷嬷无措地站了一会,见平煜脸色越来越不虞,不敢再提任何异议,忙快步走到壁橱前将被褥抱出来。
傅兰芽警惕心慢慢放了下来,怪不得突然给她调养身体,原来是怕她路上生病。
她疑惑地想,这个时候睡觉,真能睡得着么?
每到晚上,一些白日里被刻意压制的某些情绪便如虫蚁般从隙缝里悄悄爬出来,顺着她意识的脉络,一直爬到她心尖,啮咬或撕扯,片刻不放她清净。
他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是李珉和陈尔升在隔壁客房找他,心中一惊,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地上起来,胡乱穿上衣裳,快步走到窗口,翻窗出去。
三个人一时都找不到话说,屋子里寂静得叫人尴尬。
帘幔放下后,眼前的灯光随之一黯,再之后,便是油灯的火苗被什么东西击灭的声音,整个屋子顿时陷入黑暗。
可清醒时能掩抑的泪水,到了梦中,便彻底失去了自控,肆虐地冲刷了起来。
傅兰芽醒来时,不但平煜早不见了踪影,林嬷嬷也不在身旁。
刚用过午膳,陈尔升便过来催她们上路。
平煜没吭声。
她静了一瞬,手摸向腰间,开始在被子里窸窸窣窣解外裳的丝绦。
林嬷嬷心里莫名酸涩,哄了一阵,好不容易傅兰芽的哭声见小,这才意识到平煜也许早被吵醒了,怕他着恼,忙歉意地掀开帘幔,带着鼻音对平煜道:“平大人,小姐许是太想老爷和夫人,这才会魇住的,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平煜蹙了蹙眉,淡淡道:“是不是来找王世钊的?”
屋子里安静得厉害,除了三个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跟不时飘来笑语声的窗外有着天壤之别。
林嬷嬷在净房听到声音,忙出来伺候傅兰芽洗漱,见她眼睛有些红肿,显是昨夜梦中哭的,可见小姐的神情,她浑然不知自己昨夜哭过,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他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愈发觉得屋里闷热,皱眉翻了个身,重又将眼睛闭上。
坐起后,不知何故,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伸手揉了好一会,这才撩开帘幔下地。
屋子甚宽敞,她抱着被子走到床旁的空地上,弯下腰,一层一层铺在地上,铺好后,又半跪在被褥上,将边边角角都给掖平整。
想起早前几次同宿,她从未如此,再联系到白日之事,大致能猜到她今夜为何这般难过。
第二日早上听林嬷嬷提起才知道,平煜来时,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闭上眼睛假寐,脑子里走马灯般一刻不停地想着心事。
一边翻窗一边想,他自小到大,从未干过这等爬窗的勾当,如今这般,跟贼子何异?
林嬷嬷微松口气,回到床旁,扶了傅兰芽坐下,低声道:“小姐,睡吧。”
窝着火回到屋中,听床上呼吸声平稳,显然傅兰芽未被惊醒。
平大人既累了,那便早些睡吧。
她抬起手,无声拭了拭眼角。
平煜见他们出去,默了片刻,又冷着脸回到窗旁翻窗。
平煜身子这才动了一下,冷着脸嗯了一声。
收拾妥当之后,她起身,冲着一直杵在房中间的平煜笑了笑,带着讨好的意味道:“平大人,已铺好床了,可以安寝了。”
他心底泛起一丝鄙薄,不过一句话而已,真是够娇气。
“祛虚寒的药丸?”傅兰芽揉眼睛的动作一顿。
到了隔壁,听外面李珉的声音透着急迫,他不得不从怀中掏出火折,将桌上油灯点亮,走了门边,正要开门,想起什么,咳了一声,道:“等一会。”
忽听隔壁房间传来一阵低低的敲门声,“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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