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爱的有还无（一）

柔寡断，这心思自然不能给周凛知道，所以只是清了清喉咙，搪塞道：“再说吧。”

    苦笑一声，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认输似的低下头来。

    “这我还真不了解，我得找人问问。”周凛拿过桌上的笔，将电话号码抄在自己掌心，这个间隙里他听见荆复洲轻叹。因为惦记着安愿的安危，周凛一边放下笔一边伸手拍了拍荆复洲的肩，似乎是在劝慰他之前孩子的事：“那事你知道了吧？安愿也挺难受的，以后还有机会，不用一直放在心里。”

    “一生何求，未判决放弃与拥有。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未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这个晚上的气氛很好，不管是广场上的歌还是烟花，都让荆复洲心生柔软。拥着安愿的身体，他将自己的动作放轻，于是怀里的人得了空隙，仰着头发出一声喘息。

    “回去吗？”荆复洲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快要十点了。”

    他这声还算阴冷，本打算吓唬她一下。谁知安愿根本不怕，手指在刚刚那处自己打过的皮肤上又狠狠拧了一把：“那又怎么样？”

    恍然的，荆复洲想起那个颠沛流离的自己，周围七彩霓虹瞬间被折射的如同梦境。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为盼却在手……”荆复洲唱歌的声音很低，仿佛是从胸腔深处嗡鸣而出，那嗓音并不清澈，带着常年被烟酒浸淫的沙哑。

    他当然不肯，手握住她的腰，靠近了贴上她的唇，边啄吻着她边哑声问：“一起洗，嗯？”

    摇摇头，安愿安慰自己，没有男人会机警到从一个凳子看出猫腻。

    荆复洲没回答他：“通话记录要是能查到最好，短信记录可以查吗？”

    又或许对着她，荆复洲向来是没有定力的。

    周凛惊讶的看着他，又看看自己掌心的号码：“所以你让我去查？”

    门被敲了敲，荆复洲回过头，看向进门的周凛。他极少叫周凛来梦死，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近来最重要的一件事也就是十月的走货了，周凛揣摩着，在办公桌前站下：“联系的差不多了，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管他是否发现，这个位置都对于她来说都不够稳妥，安愿打开浴室的门，侧耳细听，并没有人过来，她深吸口气，站到板凳上，去摸高台上的手机。

    “想说什么？”安愿放下筷子，歪着头看他。他的目光太赤|裸，她无法再视而不见。

    陵川到了晚上气温依旧，快进入八月，出门离开空调仿佛一脚踏进蒸笼里。安愿穿了件无袖的裙子，荆复洲将衬衫挽起到手肘处，这样她环着他胳膊的时候，便有肌肤之间细腻的触感。随着脚下的走动，安愿的胳膊若有似无的摩擦着荆复洲的汗毛，她就是有办法在任何时候把他撩的心猿意马。

    他们出来的时间不算早，陵川是座不夜城。入夜之后，繁华才刚刚拉开序幕。广场上尤其热闹，树影下看不清的男女身影交织缠绵，伴随着或近或远的歌声，缭绕着勾的人口干舌燥。昔日安愿曾跟随乐队一起唱过歌的地方，现在早已换了一批人，大抵也是学生，抱着吉他，目光灼灼，是属于青春的热烈张扬。荆复洲知道安愿喜欢这样的场合，他们在人群中站下，台上的男生正跟观众报幕，说自己接下来要唱什么歌，并且热情的欢迎观众上来合唱。

    他听见：“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鹿港的街道，鹿港的渔村，妈祖庙里烧香的人们……”

    就像兰晓也曾经说过，安愿，你真的很幸运。

    “化验单是同事给我的，肯定不会有假，安愿身上一点钱没有，应该买通不了谁。阿檀，你有的时候疑心太重，反而累得是自己。她说白了就是个女人而已，任她怎么作，也不能作出天去。”周凛这话说的语重心长，颇有几分姐夫的样子。荆复洲却冷笑一声，将自己的手机往前推了推：“就是这么个女人，不知从哪搞到的手机藏在洗手间里，也不知道用这手机到底跟谁联系了。”

    荆复洲刀口舔血的生活了这么多年，这道理怎么会不懂。可那时候他怎么说的？他说我想试试对她好，要是这样她还要算计我，那我这辈子就算栽在她手里，我认了。

    心里叹息一声，安愿忽然觉得不忍，给他一丝甜头又如何呢。

    她向前一步，在他略带忐忑的目光中，柔软的弯下腰，扑进他的怀里。

    荆复洲端着碗，被她问的愣了一下，像是课堂上突然被老师提问的学生，有些无措。很快的，他的表情调整回来，夹了块肉放到她碗里：“几天没出门了吧，今晚带你出去走走。”

    十点半进入家门，如今已经快要到凌晨。他们挤在客厅的沙发里，借着黑暗纵容欲望。结束时他咬了咬安愿的耳垂，两人身上都带着一层汗：“我抱你去洗个澡再睡吧。”

    周凛一愣，那是他之前给安愿的电话卡，这号码他一直记在脑子里。现如今这号码落进了荆复洲的手，那安愿会不会有了危险？他不动声色的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脸上表情茫然：“这么点小事，你还不放心老董？”

    大概是当时的记忆太过恐怖，安愿对他的态度比对之前的阿洋涛子他们冷淡很多。她又成了荆复洲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跟当初在鼓楼没有半点分别。安愿想不通为什么，分明，他对她是比从前要好的。

    他低声跟男孩交流了什么，男孩露出为难的表情，他笑了笑，摇摇头，似乎在说没关系。麦克风握紧在手里，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安愿身上，这个夜里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温柔，温柔从他的眼角倾泻出来，让安愿心悸。

    黑暗里只能隐约看见人的大致轮廓，可她歪着脑袋的样子他却可以想象。想逮住她再好好教训一番，怀里的人却忽然翻了个身，捞起他的衬衫就往楼上跑：“你洗干净再上来啊，我回房间洗澡去，不许跟过来！”

    “老董一直看安愿不顺眼，我让他去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有用的，这两年身边的人也不剩几个了，除了你我还能找谁。”荆复洲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这件事也别告诉我姐，她更是瞎操心。”

    安愿趴在他胸口，听到这话伸手在他身上推了一把：“你在一楼洗，我回楼上去。”

    “阿檀，我们回家吧。”

    而下一秒，浴室的门被打开，荆复洲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安愿，你找什么呢？”

    因为这种疑虑，安愿不敢再去碰洗手间里藏着的手机，好在并没有什么要告诉周凛的，日子也就这么混了下来。荆复洲晚上通常会回来吃饭，面对面坐着，安愿的余光里可以看见，他常抬起头来看她。

    荆复洲点点头，周凛转了个身，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下来。安愿暂时是安全的，但是这件事荆复洲如果追查，说不定会牵涉出方队，那么卧底的线也会暴露的彻底。走出大门，周凛看了看天气，似乎是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