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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斯德哥尔摩情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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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换了身衣服下楼。她哪里跟荆复洲说过,她要是说了,今天反而出不去。心里的预感很强烈,让她觉得惶恐觉得害怕,她得赶快跟周凛见一面,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荆复洲微愣,她的动作停下,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的很温暖:“想学吗?”

    “能学到的时候总是不喜欢的,后来姑姑不肯送我去学了,我才觉得后悔。家里有一个电子琴,堂姐在家练习的时候我只能在一边看着,偷偷拿她的书来看。”安愿说到这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你知道吗?那时候姑姑总喜欢在客厅里听堂姐弹琴,堂姐有时候懒得弹,就让我来替她。我当时就每天都祈祷着堂姐犯懒耍赖,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那个电子琴。”

    此刻如果他微微偏头,就可以吻到她。他是想吻她的,在这个气氛这么好的夜里。可是他又害怕这会扰了她的兴致,她不高兴起来可是很难哄的。走神的功夫,安愿的手已经从他手上离开,肩并着肩,他们在夜里寂静的坐着。

    别墅到了晚上也还是亮着灯,灯光从院子里开始,一点点蔓延在回去的路上。老董将车停在外面,并不跟着他进屋,那个空间是属于荆复洲和安愿的,他没有资格踏入。

    陪在荆复洲身边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缓慢。安愿觉得他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事事都迁就着她的节奏。可即便在这样的时候也依旧是不能松懈的,她和周凛都在等,等荆复洲放松警惕重新开始走货,而那一天必定会到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少女的祈祷。”安愿眷恋的摸着琴键:“小时候住在姑姑家,堂姐学钢琴,我也被送过去一起学,因为不喜欢背谱子被老师打过好多次。”

    大门打开又关上,安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保姆犹豫良久,还是拿起电话拨给了荆复洲:“荆先生,安小姐刚刚出门了,说是昨晚跟您说过的,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您一声。”

    她身体一僵,伸手缓缓抱住他的头,忽然想起之前站在那座荒芜的山坡上,他锁紧她在怀里,却命人撅了程祈的坟。安愿闭了闭眼,那种呼之欲出的柔软情愫被她自己咽回去,面前的人是荆复洲,是给了她全部绝望和地狱的人,她不可能爱他。

    “没有,我今天没什么食欲。”安愿把那碗粥推得远了些,捂住自己的嘴站起来:“你把桌子收了吧,我出去一趟,早饭就不吃了。”

    早饭是海鲜粥,荆复洲临走时候特地交代的,因为昨晚有人送来了新鲜的海物,他便想着给安愿尝个鲜。保姆端上来时安愿正低着头喝水,杯子放下,海鲜的味道扑鼻而来,安愿眉头一皱,迅速偏过头去。

    “……安小姐,荆先生交代您最好不要出去。”保姆有些为难,两边她都不好得罪。安愿好不容易把那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了,眼眶有些泛红:“没事,我昨天跟他说过了,他知道。”

    “回西荒。”荆复洲坐在车后座,因为这句回答,脸上似乎倾泻出淡淡温柔。

    荆复洲顺势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娴熟的解开她的睡衣扣子,眼眸低垂:“……乖,做完一起洗。”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温柔,全然没有面对他时固有的防备警惕:“后来堂姐上了高中,全家觉得她应该高考为重,就把那把电子琴卖了。我没有机会练习,还躲起来偷偷哭过一场。”安愿不好意思的笑笑,手在琴键上轻轻抚摸着:“那时候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自己的钢琴。”

    “明天没什么事,我在这陪你吧。”荆复洲抱着她,手臂收紧了一些,这样可以闻见她身上馨香的味道。安愿想要拒绝,可他闭了眼睛不肯看她,带着点孩子般的固执。她抿了抿唇,从他的怀里转过来,微微低头去看他的脸,语气颇有些无奈:“阿檀,你这样我是没办法拉琴的。”

    安愿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用他食指的指腹从一个琴键跨越到另一个琴键,音符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她随着那声音点头:“哆……唻……咪……”

    连她都能看出的疲惫,那就真的不是小事了。涛子的死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荆复洲的力量,很多原本能够交付出去的事都开始亲力亲为。他生活的比平时更为谨慎,半点差错都不敢有。眼下局势太紧,中国警方联合泰国方面,几乎对他步步紧逼,荆复洲被压制着,束手束脚动弹不得。

    荆复洲愣了愣,手臂放开,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他以为她是在驱赶自己,下意识的就想找借口留下来,还没开口,安愿已经手扶着他的腿站了起来。那黑色裙子将她衬托的格外修长,她走到钢琴边上去,回身发现荆复洲还坐在那里,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不过来?”

    一曲结束,他还定定的望着她,撞见她转过头来的目光,他才晃神似的:“……很好听,叫什么名字?”

    尽管他已经尽他所能的去表达自己的爱。

    他真的将手放开,安愿顺势环住他的脖子,荆复洲动作变得温柔下来,浅浅亲吻她的下巴,眼神眷恋而沉迷:“安愿,你刚刚叫我什么?”

    “嗯?”荆复洲抬起头,眼底都是红血丝。

    他时常觉得,安愿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的美。

    “想听什么?”安愿转头看他,眼神很纯真。人不可能分分秒秒都戒备森严,她也有松懈下来的时候。荆复洲受宠若惊,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对钢琴曲没有丝毫了解,他不是什么高雅之人,艺术在他的世界里百无一用。心里忽然发觉他跟安愿的距离,他低了低头,微笑着看她:“什么都可以。”

    安愿皱了眉,眼睛闭得更紧,发誓不理他,倒真的像是不满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妻子。而丈夫也很委屈,他在外面喝到差点胃出血,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安愿胡乱想到了这,又觉得荒谬至极,恍惚间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腰上,推着睡衣下摆往上。

    保姆愣了一下,有些局促:“安小姐,我做的是不是不合胃口?”

    他刚刚回来,身上还带着声色场所里烟熏火燎的味道。安愿偏了偏头,他的下巴便顺着这个力道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看什么呢?”

    “现在不是有了么。”荆复洲也把手放上去,轻轻按下一个键,钢琴便发出低沉的嗡鸣。

    玄关处的灯亮起来,屋子里的阿姨应声走出来:“先生回来了,吃晚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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