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故

    念想耳朵又默默地竖了起来——

    念想坐的位置正好靠近门口，所以徐润清一抬起头，第一个看见的便是她。

    然后，念想就看见那个刚才还冷清着脸的男人在意会后倏然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念想偏头看他，认真地点点头：“今年研一。”

    徐润清目光冷淡地瞥向正埋头在吃糖醋排骨的念想，后者则后知后觉地发现头顶拢了一层阴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兰小君已经拧着她手臂上的肉一把拽了起来。

    这种姿势有些不太礼貌……

    只不过——

    念想回想起十几分钟前自己的窘境，以及眼前这个见色忘义见死不救的女人，一狠心，埋头继续啃排骨。

    念想想了想……应该算有吧，老念同志可是打了包票的。

    中场的时候，宋子照被人叫走，徐润清的位置就换到了念想的旁边。

    念想眼睛一亮：“车漆花了多少，我周三过去的时候把钱带给你。”

    念想：“……”不想知道原因么，他问了她才可以回答不是因为饥不择食啊……

    徐润清想起自己就停在楼下的奥迪，点点头。

    她的耳根子红得发烫，就怕被人发现异样。

    念想的耳朵耷拉回去，继续费力地啃排骨。

    他笑起来很好看，像是冰山被溶解，洒满了阳光。脸上那层不近人情的清冷在瞬间就被他的笑容瓦解，那漆黑的眼底漾开浅淡的笑意，连眉眼都温润了几分。

    兰小君下手更重了：“是不是朋友？”

    不就是……筷子……卡住了吗……？！

    “你是口腔医学专业的？”他问道。

    徐润清站在她的身旁，一低头就看见她红得鲜艳欲滴的耳根，甚至耳根到脖颈处都是一片让人难以忽视的绯红。

    幸好这个时候洗手台边没有人，念想红着脸看着他，眼睛里蕴着水光波光粼粼的。

    眼看着宋子照迎着徐润清进来，念想着急了，她努力地眨了两下眼，试图把自己需要解救的讯号传送给他。

    然后她便听见她的主治医生用一种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语气回答：“不止，还要顺带着还要处理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

    “啊？”念想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她正要松口气，看见他手指上的水光，有些羞耻地咽了下口水，一时不知道是要道谢还是道歉……

    徐润清微挑了一下眉，上下审视了一遍她有些怪异的姿势……右手握着筷子虚抵在唇边，左手搭在桌面上，紧握成拳。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甚至连眼神都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但念想就是觉得他的内心没准正在鄙视她……

    念想原本还想去够不远处的牛肉，他往身边一坐之后，感觉周围的气场都有些凝滞了起来。她伸出去的筷子还没碰到牛肉，就偃旗息鼓地落在不远处的冷菜上……

    念想被那眼神扫得一个哆嗦，干脆埋头苦吃……

    “张嘴。”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固定，看了眼筷子卡住的地方：“我没带手套……”

    徐润清侧目看了她一眼，一脸“你好愚蠢”的表情：“我已经看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的原因，他洗手很仔细，修长的手指在水光和灯光的渲染下就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念想的脸已经红透了，此刻被点名，就这么含着拔不出来的筷子埋头飞快地走过去。即使这样，也依然能感觉到众人焦灼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探究，不解……

    见他还不理解，四下扫了眼，豁出去地做了个拔筷子的动作……

    还是念想突然想到星期三要拔牙的事情，然后又联想到自己还欠他一笔修理费，想着想着就开始坐立难安，但见他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宋子照那边又不敢开口叫他，只能使她一贯的伎俩——盯着他看！一直死盯着他看！始终寸步不离地死盯着他看！

    徐润清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铁罐牛奶，眉角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抬头看见她期盼的目光，顿了顿，说道：“我不喜欢喝甜牛奶。”

    随即手里又被塞了她喝了半瓶的铁罐旺仔，就这么滥竽充数地……后干也为敬了。

    徐润清察觉到她的视线偏过头来，眼神明亮又直接。

    念想还是拔不出来……她都不知道卡在哪里了，为什么两根筷子能这么皮实地卡住纹丝不动……支点呢！请告诉她支点在哪里！

    念想揉了揉瞪酸了的眼睛，殷勤地开了一罐旺仔推到他面前：“徐医生，喝牛奶。”

    等重新坐下后，兰小君已经激动地不停地在扯念想的裤子：“卧槽，这个就是徐润清啊……久闻不如见面啊……太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