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出路

天，夏军的舰队便浩浩荡荡进入鄱阳湖，直逼隆兴府。所到之处，中江军皆非一合之敌。

    刘洙看过后也露出微笑，继续把信传下去，然后稍一正色，说道：“不过，毕竟湖口是孤军苦守，不可久持。制置，我们是不是该派兵北上解围？之前为了解救临安，往东线调了十多个营过来，结果夏军从江上突袭，反倒用不上了，不如就调一批北上吧。”

    反过来说，如果外敌占领了临安，那么顺着这条道路攻过来也是很有可能的。因此，十月中局势的紧张程度升级后，中江军也就顺理成章在信州加强了防御，后来为了应对陈宜中的倒行逆施，文天祥又进一步往这个方向增派兵力。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表情缓和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也开始有光：“福建，外宗正司……对了！”

    苗再成叹道：“可是，如今夏军气势如虹，想要保全大宋社稷，只能行此策了。”

    忠君报国，忠君报国，连个君都没有，还报什么国？

    然后，他神情一变，黯然叹道：“湖口那边，也只能辛苦边将军多支持些时日了。”

    苗再成转身走到东墙上挂着的一幅地图旁边，指着鄱阳湖的东南方说道：“临水而争，我军面对夏军万无力敌之法，若真有那一日，便只能入山了。”

    但反过来说，想在大山里面好好生活，长久坚持下去，同样不怎么容易。

    之前的一段时间里，由于陈宜中的发难，实在是有不少人明着暗着地劝他干脆投了夏国算了。他自然不会肯，而且对这些言辞很是恼怒，有如逆鳞。

    他一拍掌，坐回席中，声音高亢地说道：“是个出路，我们就去福建！”

    当然，赵宋传承这么多年，总归还是有一些忠臣义士的。不过，在之前临安内斗的时候，张世杰就率军在安吉州（湖州）打出了真正忠君爱国的旗号，忠臣义士早就汇聚到他旗下了，能留在各县组织抵抗的几乎没有。

    一时间大堂中气氛凝重，刘苗两人都不敢说话。

    可是没想到，就在一天后，又一份来自于湖口的急报抵达。信中的内容令诸人大惊失色——昨日还被牢牢堵在防线前的夏军突然大显神威，一连攻破三道防线，已经逼到山口附近了。这才让幕府真正认识到预想的失败并不遥远，将入闽作为生死存亡的要务抓了起来。

    刘洙回头看了看他，似乎是对他在获胜之时说些闹心事而有所不满：“湖口一旦被破，夏军战船便可纵横鄱阳湖，隆兴府等重镇必不可守，届时还能有什么对策？非得保万全，也就只能死守湖口不可，不然还不如直接拱手投诚算了！”

    崇安县中有崇阳溪流过，此水是闽江水系的一部分，在全境遍布山岭的福建，这条水系是难得的天然交通通路。文天祥等人顺水南下，经建宁府，抵达了闽中枢纽南剑州（南平）。

    文天祥抵达此地后，将大部分兵力留下来布置防务，又率领一营精兵沿闽江轻装东进，最终在新一年的1月21日抵达了福建重镇福州。

    苗再成便说道：“如今，虽说夏军被挡在湖口，然而从战报上来看，夏军掘壕稳步推进，我军却也止不住他们。如此下去，湖口即便能守又守得了多少时日？我们须得想想湖口被破时的对策了。”

    急报如雪片般从各地飞到信州，文天祥的入闽决定也从空想越来越变成了当务之急，文氏幕府众人再也坐不住，匆匆安排军民向福建转移。

    12月24日，除夕，夏军攻入石钟山要塞，守将边居谊被擒。

    在江南，夏军在镇江登陆，取了建康（南京），又与上海、临安的驻军配合，从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开始，逐步收取江南的其它州县。在此之前，临安的小皇帝赵昰发布了退位诏书，要求治下子民无条件投降。江南早已被华夏国深度渗透，夏军拿着这份诏书去接收城池，当地人完全没什么抵抗意志，所到之处几乎传檄而定。

    文天祥眉头一皱，出声道：“不可言投诚！”然后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立刻驳斥道：“富地不守，撤去那穷乡僻壤，自损江山，那不等于未败而败？”

    鄱阳湖周边是一个典型的盆地地形，湖水周围是平原，再周围被群山环绕，与外界交通不易，只有少数山间通道可与其余区域交流。其中最重要的通道之一，便是经鄱阳湖东南的信州、衢州走陆路向东，然后沿富春江水系一路通向临安。

    在派了一个营的先头部队入闽后，文天祥亲率一个约三千人的旅，入武夷山，经分水关进入了福建的崇安县。这一路上山路众多，险要处还有关隘，若是外人前来，不知得费多少功夫。所幸把守这条路仍是宋军，文天祥他们一路走来不但不用闯关，还能随时取得补给和向导，前进速度竟不慢。

    他说到一半，突然发现文天祥脸色大变，赶紧吓住不张口了。

    刘洙连忙对他致歉道：“是属下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