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肉干与棉布之间的价值对比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正事。福全收起脸上玩味的表情，目光炯炯注视着天浩，彻底忘记了对年轻头领岁数上的质疑：“你用什么交换？我先说明，我们不要武器。”

    “棉布，五百匹。”天浩平静的脸上透出成年人才有的老到。他直接说了个数字。

    附近山上的野菜已经被挖光，野物们也没了踪影。鹿族居住的区域林木稀少，每次狩猎的成果都不多。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即便是福全这个寨子头领，仍然过着饥肠辘辘的生活。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到入了秋，地里的第一批粮食下来，才会从根本上得以缓解。

    “左所”是寨名，这里隶属于鹿族治下，是“牡鹿部”的势力范围。

    连续几年，附近的村寨都会派人来左所寨用粮食交换棉布。左所寨从这桩生意里获利丰厚，包括福全在内，所有人都认为没必要花力气耕种，只要确保有足够的棉花地产出原料就行。

    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天浩的动作，只觉得手里一滑，那块当做样品的鱼肉干瞬间消失。等到回过神来，肉干已被那个该死的年轻人牢牢握在手里，然后递给坐在他后面的粗壮汉子。那家伙更可恶，他直接把肉干塞进背包，双手死死按住，用警惕如防贼般的眼睛盯着自己。

    饥饿阴影继续笼罩着左所寨。

    “孚松死了，我接替他的位置。”天浩抿了口杯子里的水。颜色有些微黄，有着很重的泥土味。他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来，是想找福全头领谈一笔生意。”

    “那就四十九斤。”福全觉得自己已经拿出了最大诚意。

    磐石寨南面的地形很特殊，长达数百里的海岸全都是悬崖耸立。高达数百米的山崖找不到一条下去的路，无论捕鱼还是煮盐都很困难，无法形成规模。

    ……

    五公斤鱼干换一匹棉布，你是在故意侮辱我吗？

    牛族擅长冶炼金属和锻造兵器，磐石寨的金属制具品质优良。

    这里所说的“粮食”，是一个广义的概念，包括所有田地里的农作物出产，以及肉类。在北方蛮族的字典里，“粮食”意味着营养品。

    福全没有对此表示反对。他笑呵呵地问：“你想换多少布？棉布还是麻布？”

    在这种时候用强硬手段留下一位寨子头领，是极不明智的行为。何况留下天浩也没用，他那个随从的背包不大，估计里面就没装多少东西。

    他摇摇头，讥讽和嘲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一览无遗。

    福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阵脚，各种已经想好讨价还价的字句还没说出口就被迫咽了回去。他绞紧眉毛，脸上油然生出一丝怒意，很不高兴地大声嚷嚷起来：“那你说吧，多少能换？”

    每个部族都有各自的秘密，纺车这玩意儿没什么技术含量，所有部族都能制造。可是说到以高效、快捷的方式将麻线或棉线织成布料，这项技术只有鹿族掌握，其它部落即便有麻布产出，也只能使用老式织机，速度极其缓慢，数量极少。

    福全的眉毛比一般人更加浓密，用皮绳扎起来的黑色长发一直垂到肩膀。他打量着盘腿坐在对面的这个年轻人，看到对方身上那件兽皮坎肩的时候，福全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得意，连带着目光也变得飘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轻蔑。

    左所寨子从未以如此低廉的价钱交换布料。

    福全想也不想就摇头否决：“这不可能。”

    福全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你在开玩笑吧！”天浩脸上笑容变得有些冷淡，说话语气也变得不再客气：“如果是秋天，这个交换价格当然没有问题。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五十公斤……呵呵……”

    “衣食住行”，衣服虽然排在第一位，那却是文明时代以“廉耻”和社会道德基本框架为前提的说法。在北方蛮族看来，饥饿才是必须首要解决的最大问题。

    说起来，这是福全的错误。

    “算了，我还是走吧！”天浩站起来，抖了抖兽皮坎肩上实际并不存在的灰尘。他拿起摆在旁边的长柄战斧，阳光从木屋的缝隙间照进来，在锋利的斧刃表面反射出幽蓝色金属冷光。

    尴尬的心理在福全脑海里一晃而过。他知道这个要价有些过分，但生意就是生意，何况鹿族的纺织技术众所周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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