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软骨

天浩属于那种用强硬实力摆事实、讲道理的人。他冲着站在旁边的二哥天狂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转身离开，等到几分钟后回来的时候，天狂肩膀上多了大半条被冻得硬邦邦的熊腿。

    永钢回答的很快：“我没有意见。”

    走进老祭司木屋的时候，堆放在屋角的几块黑色石碑引起了天浩注意。

    阿依走进木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意外。

    老祭司察觉到屋子里的沉闷气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天浩，宽慰地笑道：“阿浩，你先出去吧！就按照昨天的规矩，你把那两头熊分了。”

    长林和长峰是两兄弟，二十多岁的他们年龄差距不大，面相生得很老实，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吃饱，显得有些疲倦，神情麻木。

    老祭司在天浩旁边缓缓坐下，浑浊的眼睛里透出精明的光：“他们有姓氏，他们都是神灵。他们给我们留下了文字，留下了记载一切的方法。我们的名字都来自他们，唯独姓氏……必须通过你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取，绝对不能自封。”

    在文明时代，这是因纽特人对付大型食肉动物的方法。

    ……

    天浩从永钢手里拿过那根巨角鹿附肋。正常情况下，这种附属肋骨呈浅月牙形状，略有些弯曲。天浩扬起附肋，将削尖的两端分别转向头领孚松与老祭司巫行，让他们看得更清楚。

    “石头会烂掉，金属会变得腐朽，这上面的内容一代传一代，永远就这样刻下去。”老祭司微笑着，轻拍了一下天浩的手背：“孚松提议你接替旭平成为寨子里新的‘十人首’，我和永钢都没有意见。我很好奇，除了巨角鹿附属肋骨这种新的狩猎方法，你还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他走过去，看着刻在石碑上的那些字，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故意做出好奇的表情：“这是什么？”

    旭平的弟弟叫旭坤。也许是因为家中遭遇丧事，这个十九岁的年轻人脸上带有化不开的悲意，进来以后对着天浩行了个礼，就默默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她今年十二岁，按照文明时代的标准，只能算是小女孩。

    “头领和祭司已经承认我接替旭平成为新的‘十人首’。在这里，你们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这些话打开了天浩脑子里封闭已久的思维窗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寨子里的人名字会如此特别。其来源，应该就是这些古老的黑色石碑。

    孚松的说话口气不是很肯定，带着明显的商量成分：“旭平死了。寨子里空出来一个‘十人首’的位置，让天浩补上去，你们觉得怎么样？”

    天浩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微笑：“把这条熊腿分了。今天晚上，你们好好吃一顿。”

    “它有着极强的韧性，就算对折也不会断开。”天浩解释道：“我把两头削尖，淋上水，用力按着使它弯曲，来回掰上几次，就能控制它的长度。用切碎的肉把这根巨角鹿附肋裹在里面，现在这种天气，很快就能冻起来。暴鬃熊不挑食，它们从不放过任何一种能吃的东西。冻肉丸子很硬，而且很冷，它们不会在嘴里嚼碎，就这样直接吞下去。体内热量融化了冰块，巨角鹿的附肋会重新绷紧，回到原来的状态，刺穿暴鬃熊的胃。只要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它们总会死的。”

    阿依黑长的睫毛晃动了一下，她仰起头疑惑地问：“这是你的食物份额？”

    老祭司并不在意天浩的失礼。没有得到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间屋子。既然来了，就意味着默许：“那是上古神灵的名字。”

    “那是寨子里给你的份额。”天浩抬起手拍了拍那条熊腿，他的声音夹杂着威严，也带有令人舒服的微笑：“这不一样，是我给你们的福利。”

    天浩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物件，轻轻摆在地板上：“我用的是这个。”

    这解释出乎天浩意料之外。他知道石碑上刻着人名，一个又一个，整整齐齐排成行列。区别在于，即便是这具身体的宿主此前也从未见过这些石碑，从未听过碑上任何一个名字。

    孚松很是感慨的发出叹息：“如果早点儿让天浩跟着狩猎队出去，寨子里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但是他以前很拒绝，也从不参加寨子里的这些活动。”

    长林和长峰两兄弟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意外。

    老祭司在苍老酥浮的皮肤之间显出思考神情，不太确定地说：“那时候阿浩应该正做着研究，他大概还没想到该怎么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