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清晨

个手势，后者连忙跑到对面的屋角，从木箱里翻出一把锈渍斑斑的剪刀。

    一颗黑乎乎脑袋从塔顶窗户里探出来，天浩认出那是寨子里的值夜者木拓。他揉着惺忪睡眼，足足花了好几秒钟才看清楚塔下惊扰自己睡梦的人，原本想要发怒的心思仿佛如寒冷冰水迎头泼下，瞬间消退。他连忙用双手在脸上揉了几下，脑子变得更加清醒，说话也带上了几分和善与笑意：“是你们啊！怎么，大清早的要去哪儿？”

    另外一个守夜人阿杰也从窗户里探出上半身，他眼睛里闪烁着惊讶、羡慕，以及崇拜：“阿狂，昨天你打回来的熊肉真好吃，谢谢！”

    拿起剪刀，天浩走到天峰旁边，认真地说；“大哥，你的头发也长了，我来给你剪。”

    清晨，天浩与天狂走出木屋的时候，整个磐石寨仍在沉睡。

    木屋里，天浩把那口煮肉的锅用沸水反复清洗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丝毫油污或骨肉颗粒之后，这才放入一块块切成小块的肥肉，在旺火煎熬下逐渐变成汪集在锅底的液体油脂，以及漂浮在上面的棕黄色油渣。

    永钢抬起头，深色皮肤被火光映照，显出北方蛮族特有的干练与强悍：“我在想，阿浩之所以能杀死那头暴鬃熊，会不会是用了毒药？”

    至于天浩……

    捞起来的油渣装在木碗里，顺手递给旁边满脸馋相的天霜。她像宝贝一样紧紧抱住，迫不及待伸手朝着碗里抓去，立刻被尚未降下温度如针刺般烫得缩回来，忙不迭将手指头凑近嘴唇拼命吹着。

    “杀熊？”

    “别用手，用筷子。”天浩笑着递过去一双筷子，那其实就是两根削法粗糙的树枝。

    天浩接过来，右手操握，左手在头顶慢慢摸索，在不断的“咔嚓”声中，剪掉一把把已被污垢凝成绺状的黑色头发。

    身材魁梧的天狂拖着滑撬走到瞭望塔前，松开肩膀上拖拽的藤绳，用力敲了敲塔基侧面的一根细长木条。这是一根中空的管子，与塔顶连通，能够产生特殊共鸣效果，从某种程度上看，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门铃”。

    还有，要是被我发现偷偷摸摸继续吃虱子，我就吃了你。

    清洁卫生首先从自己做起，才能影响到更多的人。

    “这么早就出去打猎？”

    头领孚松思考了几秒钟：“没那个必要。如果阿浩觉得可以说，他会主动找到咱们公开。如果那是他的秘密，就算逼他说出来，肯定也会有所隐瞒。”

    虽然没有盐，可是酥脆油渣味道的确很不错。炸得恰到好处，并不油腻。

    老祭司摇摇头：“分肉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看着，毒死的野兽内脏颜色变化很大。何况阿浩自己也分了肉，他还当场吃了一小块熊肝。”

    肉块翻炒过后，天浩给锅里加上水，合上树皮与稻草编成的锅盖，给火塘里添了些柴。

    因为长时间的不良生活习惯，导致宿主体内有太多的寄生虫。其实不止是天浩，全家，包括整个磐石寨里的人都是这样。

    天狂从来就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昨天的成功让他对今天的狩猎充满了期待。看着塔楼里的两个守夜人陷入了呆滞，天狂拽紧了滑撬上的绳索，很不高兴地吼了一句：“快开门，我们赶着出去。”

    身材巨大的天狂一边咧开嘴笑，一边在木桶里搅动着肉块。分到的熊肉很碎，佐料除了海水，只有一种味道与花椒类似的枯树叶。那是天浩从宿主记忆中找到的东西，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夏天的时候收集了一些，却不知道该怎么用。

    北方蛮族没有“留发”的古老习俗。但是长时间为了温饱挣扎的人们几乎不会想到与“美容”相关的事情。他们很少修建头发，除非是头发长至已经干扰到正常生活的程度。

    寨墙设置的很巧妙，那是依托岩石基础，用巨大原木插入地面的做法，碎石混合泥浆填充了缝隙。无论胶泥还是石灰石，质地都很特殊，用它们混合而成的泥灰干燥后硬度极高，与文明时代的混凝土区别不大。

    天狂用热水洗掉手上的油污，坐过来，好奇且崇拜地看着天浩：“老三，你是怎么想到用那种方法捕猎的？”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孚松和永钢已经听明白话里隐藏的意思——既然是猎人，总有对付野兽的某种绝招。也许这就是天浩从其父亲那里继承遗产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