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升得快啊,不出四十,约莫您老人家就能跟王军长、陈师长站到一个主席台上讲话了。要脸有啥用,像我这样,一身风流债,烦恼得很哩!”
还未等姑娘们套话,阮宁自己就开了口,她说:“宋林有对象。”
而且是一直都有,没有间断、阅人无数的有法。
说记团座的胡子,还有个典故。军区明确规定不准战士留一厘米以上的胡子,每次首长来检查,人群中打眼一看,都会很兴奋地把宋中元拎出来,预备做错误典型,结果拿尺子一比,刚好一厘米整,一分不长,一分不想。回回量,回回达标!
阮宁看着看着就笑了。她手中拿着筷子,认真地夹了一块拈着酱汁的红烧排骨,放在了雪白的米粒上。酱香四溢,米肉甘甜。
是和阮宁分手,还是把曾被人贩子收养的事实公之于众?
如今风水轮流转,团座想不开刮了胡子,换成他想不明白了。
俞迟的回信总共八个字,三个字说给自己,剩下五个字,给Davis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简直开玩笑,这点小场面还能吓得着她?
阮宁“哩嘿”笑着躲过了:“你当初是怎么假死的啊,怎么骗到大家的,说说,说说……”
她一定是宋林最后一个女人。
刮胡子又不是拉了个双眼皮、抽了个脂,这张脸怎么瞬间跟灌了仙气一样。
大型军工企业Datelive在军区生活区附近盖起了办公楼,这是最沂军区众人特爱讨论的一件事。
张修记得自己当时还在旁边猛点头偷笑来着。
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无情地吐槽,欺负宋延会被讽刺,做饭难吃会被讽刺,洗衣服皱巴会被讽刺,走路站不直也会被讽刺。
他颇是同情地看着阮宁:“小嫂子,压力大不?”
阮宁和俞迟从医院回 延边家中,不远处临眺而望,平地拔起一座高楼。
俞迟淡淡笑了,回答得简单:“当年宋林给我写了一封信,信里有我的把柄,他拿这个威胁我,我把信给了祖父,祖父十分愤怒,如芒刺在背,因此这件事情变成了宋家在威胁俞家。其实我知道,宋林本意针对的只是我而已。”
阮宁微笑着,双手合十,但愿饭中也有珍贵精灵听见祷念。
阮宁说:“我想要个家,一个牢固的被大灰狼狠狠吹气也不会会散的家,就像《三只小猪》里老三盖的房子那样坚固,从不耍滑。家里有个坚强的神奇女侠妈妈,还有一个不会死的超人爸爸,至于小宝宝,什么都不怕。长成什么样都好。”
阮宁的一句话使他放下书,淡淡地瞥她一眼,吐出俩字儿:“不离。”
不是因为过度自信,而是因为她要的太少。她不要宋林的爱情。
第三拨是俞老,点名接见宋团长的妻儿,等看到阮宁,说了一句“竟然真的是你”,再见宋延,淡淡说了一句“有你也好”。之后,把身后的小儿子俞季给了王军长,来了一句“让他在你这儿锻炼,只管打骂,只要成材”。王军长额上有冷汗,问他老人家什么叫成材,俞老说了:“比着你们的宋中元宋团长培养,比他强了,就成。”俞季摩拳擦掌,阮宁心想你大爷。王军长觉得,这些日子,一茬又一茬,花样百出,目不暇接,真的有点累了呢。
阮宁不愿意再看这一眼,她垂下了头。
俞迟正抱着阿延念书,他读到“婴孩被放置到石板上,啼哭不止”,轻轻地用长长的手指抚摸阿延的小脸蛋,温柔开口:“说的是不是你,小婴孩?”
王军长也因此调侃了宋中元许多回:“你说你黑得都瞧不清长啥样了,胡子留不留又有啥区别?”
打击着打击着就中了了六合彩。
不需要爱,不需要生死离别,只要一个有爸爸、妈妈和宝宝的家。
矫情过去,乐观的阮宁同志笑眯眯,觉得人生晴朗起来。
他想了想,又说:“你们女孩子,真的很聒噪。”
例如,提宋延脸会被说成“啊,阿延这样就像你了”,做饭时放盐少了会被说成“请拿手指头搅一搅锅”盐放多了则被说成“请拿出你的手指了”晾晒衣服时会被说成“连我的衣服都染上了你幼稚的味道”,走路站不直则被面无表情地叫成“阮嬷嬷”。
宋林从不提自己爱谁,或许潜意识里也知自己不爱阮宁。
俞迟倒安静了,一手抱娃在怀里,一手托着书看,坐在阳台上,面目安详温柔,好像嘴贱的不是他,挨怼的也不是他。
俞迟的肌肉、组织和纤维重新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他的生命似乎比谁都要顽强。
他怔忪,她也很蒙。
阮宁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
可无论哪一个模样,阮宁都招架不住。怂了半辈子了,也不是这会儿能雄起的。只要她还记得那个孩子,那个一心待她的小人儿,阮宁都无法真正对俞迟狠下心来。俞迟是她生来胎带的债权人,长胎毛的时候就注定了。阮宁心想自己命可真苦,这闷亏吃大了。
宋中元彻底醒来的时候,阮宁正搂着宋延,睡得香。
军区不允许化妆,姑娘们就跑到家属院梳妆打扮,因为阮宁为人随和,和她们年龄相仿,又是宋家的媳妇,简直是绝佳的套话对象。
他问她:“为什么?”
龚长秋段数太高。
可是宋中元是宋家旁支,家里老老少少都死精光了,在宋家没啥地位,这个大家也知道。
经此一战,宋团座的胡子和王军长的心肝宝贝爱驹小昌河并列齐名,任谁都碰不着,俗称“摸不得的老虎屁股”。
她说着这句“不看重”,俞迟忽然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龚长秋极会爱人,宋林极不会,她如何能不赢他?
之后文工团那群小姑娘都在传这霸道总裁是宋家的,因他姓宋,而且眉眼颇有几分似宋帅。
阮宁想到自己收到的来自Davis的那封信,她点点头:“所以,只有‘俞迟’死了,才能不受宋家威胁,你爷爷是这么想的。可是,宋林威胁你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握着这个把柄许多年,为什么选在那样的时机公开?”
侦察团收到的所有情书素来是由政委张修包揽的,这小子也向来以自己这张俊脸为傲,尤其是站在宋中元这只又高又黑的大熊面前,他的美貌简直出类拔萃。军区文工团的姑娘们,私下里常说的一句就是:他们团都是些怪物,也就张修平头正脸油头粉面的讨人喜欢。他们那个团座,跟《哈利·波特》里的巨人海格一样,不是丑,简直是不能看,ugly的最高级most ugly。
我也有洁癖。
宋中元这个挫男可不就得喊宋帅一声“堂爷爷”。
俞迟喝了口热可可:“因为他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
活这么大岁数,再学小孩子的暴脾气嗷嗷叫死去活来非要讨个说法,实在是没有意思,也很没有长进。她想要的,就用语言表达清楚。
一个有俞迟也有阮宁的家。
第二拨是宋老,点名要见侄孙宋中元,老人家见了没胡子的宋团长,连喊了三声“好”,喊一声,脸青一个色调,瞧起来就像买了假保健品得知自己被骗骗了棺材本的老大爷,王军长心想,宋团长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啊,看把他堂爷爷怜爱的。
现下看来,有胡子跟没胡子差别还……挺大……
见不得阮宁是别人的女朋友。
请让我好好吃一口饭,化解岁月的艰难。
他有些讽刺地问她:“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以为的“不离”是“不离婚”,他说的“不离”是“不离开”。
他只是想方设法靠近阮宁,然后想尽办法占有她。至于占有之后,是挥之脑后还是疯狂报复,全凭他的心情。这是他玩了许久未通关的游戏,却不是爱。
宋中元也是宋家的,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延边军区最近不大太平,不过一月,军中大佬来了三拨。
阮宁虽然听他喊着“祖父”二字非常别扭,但也没有打断:“俞老也参与进去,那这个奇怪的原因,恐怕不是为了费小费吧,肯定还有俞家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