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再也来不及的他

安，因此寻到姐夫盖云，他试图知道警方对奎因的应对之策和那些孩童失踪案，不过这其实是冒险的事，自己本来也没打算涉及。

    “你在说什么？”点点带着怯意抬起眼睛。那双眼睛是干净的褐蓝色。中国的女孩眼睛大多时候都并非黑色的，反而往往带着棕、褐。

    他是至高无上警方，天生公正纯洁，不容质疑。

    毕竟，小山的遗嘱可不是让他逮住奎因。

    姐姐是在那样的思念中，度过自己苟延残喘的日子，为了爱情和宁静，心甘情愿地。

    至少等她做完一切之事。

    如果有一天她落入警察的手中，那对他，将是致命的灾难。

    “一模一样了，不是吗？他足以匹配你，侯起。”

    虽然宋唯是小山指定的继承人，不容他质疑，但是，侯起起初并不嘉许他过于天真、直率的个性。

    无论多么窘迫，哪怕连镜子都没有，依旧要求年幼的自己定期站在凳子上，帮他刮掉脸上的胡子的父亲。

    是她，把他所有的一切一一夺走。

    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他恍惚自己仿佛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

    如果不是她的存在，三十四的父亲，应该正带着小小的豆沙走过人生的每一道带血的脚印。那时的他抱着自己的时候，也是如今身上这样的味道。

    他明明知道的，为了慰藉，因此每次回家都会送给姐姐一个自己亲手绘制的彩绘套娃。

    阿润向公司告假之时，正默然地收拾旧物，把佛龛中祭祀的父亲和丈夫的牌位拿出来，专心的擦拭着。

    侯起从不质疑小山的任何决定，包括此次。但是这不妨碍他惊愕于唐小山的胆大，如此清楚明白地把汇聚一生心血的第三指挥部赠给了宋唯，但是时至今日，无论宋唯如何决策，如何眷恋私情，他也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把故事推向结局。

    可是任谁知道，天真和决断是背道而驰的东西。

    点点抬起头，看着那个人。

    不知说白然，还是宋唯。

    疼痛似乎回来了。

    他的结婚誓词是，因照应你之责，须比你晚死一分钟。

    直到宋唯出狱后，被恨吞噬了理智，像一只被屠戮过的狮子，露出了尖锐的爪子和威严之时。

    侯起常常思量，信念是什么模样的。

    那个人，拧开了她面前的台灯。

    “她在哪里？”那个闯进阿润家中的不速之客喘着气。他想到了答案，亦清楚了那些孩子的去向。

    宋唯双目却带着无法忽略的极度厌恶。他厌恶这样惊人的美貌，厌恶她这样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厌恶这样的画皮之下是蛇蝎心肠，厌恶她这样骗过所有人的伪装。

    他也在思索。

    嗯，这样就好了吧。

    殷红的血从黑色的木壁上缓缓滑落着。

    唐小山却再也来不及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叫做豆沙的姑娘穿着囚犯的衣服，头发一点点变白，脸颊变得满是皱纹，再也看不到天空的样子，她眼神麻木地跪在地上，等着身后瞄准她的心脏的子弹。宋唯不断回想着这样的场景，正是这样奇怪的一瞬之间的想法击溃了他，明知不该，却踏出最不能折返的一步。

    宋唯摸着后脑勺，那里大概破了皮。

    他又看向了女人手中攥着的东西，那上面沾着他的血。

    他松开了手，静静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庞，还有，紧闭的双目。

    不许她乱跑。

    “小山给你的遗命是这样的吗？警察给你的天职是这样的吗？为了一个女人，适可而止吧！！！”阿润无力地抓着身旁所有能抓到的东西，瞳孔中渐渐浮现恐惧。

    拧眉看了许久，盖云在一旁补充了一句：“这些孩子都住在同一个街区，所以基本上受教育的学校都是重叠的，但是彼此并不认识，是上下届的关系。”

    宋唯知道自己又卑又亢的样子一定丑极了。

    因为抛弃了很多，亲情、爱情、友情；因为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连小山也死了。

    神秘而多彩比单调显得更有韵味。

    是她亲手令父亲消失了。

    和父亲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莺莺每夜入梦，都幽幽问他，为什么要包庇罪犯。

    绝非贼子。

    是小山的牌位。

    自己的人生也许就此重启。

    从前那个豆沙，看着父亲，像看着一座大山。

    阿润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愣，抬起头。

    他似乎明白了小山在狱中探望过宋唯过后，发自内心的悲凉和笑容，以及所说的那句话的深意。

    这是姐姐时常呢喃着的词。

    再松开手时，静静地。

    宋唯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是你。”她有点愕然。

    一定可以的。

    他喜欢在悲伤时低下头，带着胡茬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脖子，把悲伤掩藏在她的颈肩，仿佛幼小的她能给他巨大的力量一样，逗得她咯咯笑着，脸上却反而绽放出明亮的笑容的父亲。

    带走这些孩子黑衣人的身形虽然被宽大的衣服所掩盖，但是根据失踪孩童的身高，同比例计算，大致还是能够判断他的基础身高的。

    明亮的灯泡像戳破夜空的惊雷。

    她说，主人快回来了。

    “白然告诉过你的吧，只能停留在不被人熟知的公寓和被人熟知的白日。”他温和地开口，嘴角上翘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被束缚着的孩子：“不然，会被抓住。”

    “我再问你一遍，我的孩子和那些孩子呢？”宋唯觉得非常难过，宋唯一想起姐姐就难过，难过到无法平静看着阿润的脸庞：“是你，是你啊，为什么是你呢？”

    直到闷钝嘶哑的门铃响起。

    假设一下，自己死之前想到什么？大概还是奎因是否伏法。

    可是，姐姐害怕啊。

    此时此刻，如此愤怒地想要掐死她，只是因为憎恶自己，还爱她。

    因为宋唯，姐姐才渐渐踏出“白帝遗孀”的枷锁，走到了这浑浊人世间。可也因为宋唯，姐姐的生命不再平静，踏入白然尽力阻挡的浑浊之中。

    他从她手中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