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明月光

青葱岁月，光亮之上，暗黑之中，斗转星移，流年回转中，我以为至少看到了一点希望。纵然明知那道阳光不属于我，我却还是忍不住去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暖。

    我一直会等着……

    放下了酒杯，我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彻骨的寒冷和尖锐的疼痛一点点地漫上来，像无数个夜里重复过的那样，淹没了我。握着那些回忆的冰冷余烬，我总是傻傻地不舍得放手。

    我明明是躺在昭阳殿的床榻上，怎么会身在此处？而且，那一直折磨我的气疾似乎也消失了，浑身上下，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茫然中没有清醒，只有急涌上心头的悲沧。善恶之分、男女之别，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意义，此刻我拥有的只有这颗生生世世轮回不变的心。

    我微微抿了抿嘴，“王戈，朕已经好多了，你看朕现在的精神是不是很好？”

    我心里有不知名的情感翻腾、涌动，仿佛要撕破身体冲出来。

    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觉得自己仿佛是静静漂浮于池塘中的睡莲，在月光下慢慢盛放。

    有一种爱情是用来怀念的，那叫做刻骨铭心。

    想哭，喉咙却似被什么堵住了，眼眶里干干的没有泪水，唯有酸苦的滋味搅得心头有说不出的痛。

    原来，爱一个人到极致，简直已经不像是爱，而更像是一种疾痛。

    就让我在漫漫长夜里，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等着……

    在这绝望的爱里，我所缺少的是那股反抗宿命的勇气。我不敢去索取你的爱，因为我害怕失去，失去我已经牢牢拥有的作为你最重要的亲人的位置，如果真是那样，我一定会心碎地消失在虚空之中。泪满双眼，痛了胸膛，在温柔中沉迷，又在惆怅中苏醒。眼眸里满含的、身体里充斥的、脑海中残留的，混沌中涌动着的只有你……

    我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冷然道：“你先退下去吧。”

    只是，这样的长恭，我也许再也看不到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该有多好？

    我想，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牢牢记住了你吧。

    茫茫然中，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幅美好得几近虚幻的景象，好几根细长的枝条拖到了地面上，缭乱盛开的桃花在温润的水汽中载浮载沉。后面是一排排尚为青玉色的枫树，和桃花的枝丫交错在一起，沙沙地摇晃着。

    我不祈求永远，但我仍固执地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那一刻……

    醒来，才发现散沙满地，从指缝中缓缓流过。幸福，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

    身后传来了王戈的声音，只见他匆匆上前，动作熟练地关上了窗子。然而一转身看到我面前的酒壶，他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太上皇，您还病着呢，怎么又喝酒了？”

    长恭，我的长恭……你终于回来了……

    我念及她就犹如念及血脉深处嵌着的毒，念及到痛，念及到绝望。

    我挣扎了，却仍是挣不开紧紧地束缚着我和你的那条锁链。

    她愣愣地看着我，细细碎碎的光芒在她的眼中交叠着，就像是冬日厚厚的云层隐约现出的艳阳。然后，她的唇边抿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毫不犹豫得朝我走来，一步，一步，仿若破茧而出的蝶，用最华丽和轻盈的姿态飞翔。

    有一种悲哀是用来放纵的，那叫做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