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美人

    “让高长恭和皇上反目成仇。”

    这时，只听一阵环佩叮当的响声，从殿后居然连着走出了十多位容貌娇艳的美人，澄雾彩霭之中，那些美人漪光涟滟，罗袜香尘，一路分花拂柳，迤逦而来。瑶装映层绮，金服炫雕栾。凌波缓步，环佩叮当，就这样如杨柳一般柔媚地地来到了长恭的眼前。

    高湛听她肯收下，面色已经缓和了许多，“既然这样，你就挑选一个吧。”

    “再美也没有我四弟美。”孝琬不以为然地接了一句，在他的眼里，这世上万物没有一样能比长恭更美。

    “莫非长恭觉得还不够？没有关系。”高湛的眼波一转，流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轻轻拍了拍手。

    “士开，你刚才说的话也不完全对，”，皇后扬起了妩媚的凤眼，微微笑了起来，“至少现在，我还有你可以依靠。”

    “娘娘，您也不要太过伤心……”和士开的眼中带了几分怜惜，几分隐忍。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可还有什么人？”长恭在她的面前站定，温和地问道。

    “兰陵王，这可是违抗圣命。”和士开不咸不淡地又说了一句。

    “恒伽，你也来了？”她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奇怪了，今天怎么没有趁这种场合发挥一下你交际的才能？”

    “三哥，你胡说什么呢。”长恭面色大窘地瞪了孝琬一眼，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恒伽正看着她，那黑色水晶般的眼眸，明亮的仿佛可以倒映出整个春天的温暖。

    “是，臣早就看出来了。”和士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臣的性命，反正都是皇上的。”

    长恭心里微微一动，事到如今，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如果连累这二十个美女因她而死，也并不是她想看到的。而要她勉强接受这二十个美人，又确实困难，她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被拆穿。如果只是一个，也许会好办许多。她看了看恒伽，和他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顺着他的话说道，“尚书令大人的办法甚好，臣就收下一位好了。”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忍心看着这样美丽的人挣扎于地狱之间……不过，同情归同情，该说的话，他还是要照说。上次的计划失败之后，皇上似乎又开始克制自己了。不知皇上到底会怎么做？今天倒是个试探的好机会。

    高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

    长恭也是大吃一惊，慌忙阻止道，“皇上，不要！”

    到了宫里的时候，该来的文武百官已经差不多都来了，长恭目光一转，立刻找到了恒伽的位置，连忙拉着孝琬扑到了恒迦的身边。

    “你说什么？”

    “皇上，臣倒有一个办法。”恒伽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不如就让兰陵王在这些美人选出一个最为中意的，这样，也不算是拂了皇上的美意。”

    “回皇上，臣只要王妃一人就够了。”她连忙拒绝道，“臣对其他女子，没有半点兴趣。请皇上收回呈命。”

    “娘娘，从小我就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要达成目的，求任何人，任何神佛都是没有用的，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和士开挽起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夏天就这么过去了，秋季的色彩还没有在树叶上完全呈现出来，浓绿的叶子有些许被染成了橙黄，在每一条脉络中都可以闻到白霜的气息，灌木丛中的小鸟振动着翅膀四下徘徊，菊花也只开了小小的楚楚可怜的花|蕾。

    这下子长恭彻底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皇上，臣……”

    “皇上，臣不是傻瓜，臣看得出来您的心里有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是您不得求之的人，臣实在不忍心看着皇上这样痛苦，这样折磨自己，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下下之策，只要能了皇上的心愿，臣万死不辞！”

    “皇后，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和士开摇了摇头，“皇上对高长恭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像，他太怕失去高长恭了，所以自从上回之后，他已经将自己的想望又一次压下去了。这一次，恐怕藏得更深了。除非有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来说恐怕是很难奏效。”

    高湛渐渐敛起了震惊的表情，慢慢趋于了平静，“那么，你不觉得这是不容于世吗？”

    “这二十位美人都是朕亲自挑选出来的，长恭，朕就将这些美人全都赏赐给你。”高湛淡淡笑了笑。

    高湛摇了摇头，望向了庭前的枫树，那里的红叶是最先知晓秋的气息的，原本青玉一样的颜色已经变得模糊了，朦胧中似乎有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凄绝正在蔓延出来。

    和士开笑了笑，“皇上必定是为了高长恭迎娶王妃一事所生气，所以才赏赐了美人给他，皇上的性格是绝不会容忍高长恭的心里有其他人吧，尤其是一个女人。”

    “皇上……”她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低声道，“臣多谢皇上的一番美意，只是臣很快就要迎娶王妃，这些美人恐怕无福消受。”没办法了，只能暂时用小铁当下挡箭牌了。

    晚宴将近过了一半的时候，忽然一阵琴声凭空响起，如同绵雨初降，似由远处依依袭来，悠远绵长，使人沉迷。在这优美的乐声中，一位身着朱红长袖舞衣的美人步若乳燕穿林，翩然而至。身姿纤细柔软，优雅有致；一双美目顾盼流转，神采飞扬。伴随着轻巧绝伦的舞步，两臂水袖空中回旋而飞，宛若高天流云，美轮美奂。

    “嗯，以后你就跟着本王吧。”长恭伸过了手去，想要扶她起身，她显然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交给了长恭，心里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涟漪。

    “三哥……”长恭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他想起了今天的目的，便压抑住了内心的不快，示意那舞者和乐队全都停了下来。大殿里忽然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不再言语，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

    “行了，三哥，你就少说两句吧！”长恭挟起了一块肉塞到了他的嘴里，以防止他再继续胡说八道。

    只见恒伽毫无遮拦地凝视着她，“今天，我只想坐在长恭的身旁。”那种暧昧难解的口气好象在她身上缠满了坚韧柔软的丝线，挣不开扯不断，丝丝缕缕千头万绪。

    他又低下了头去，心里泛起了微澜，皇上啊，你的痛苦、你的迷惑、你的悲伤，我全部都知道，全部都了解。你的妒忌，你的不甘，你的犹豫，我全部都感同身受。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就传来了一阵轻叹声，无数道嫉妒羡慕的目光同时射向在了还处于被打击状态的当事者。

    “伤心？”她苦笑起来，“当我知道自己要嫁给九王爷的时候，我也在心底偷偷的感激着神佛的恩赐，当知道自己的夫君心有所属，而那所属之人竟然是他的亲侄子，我也曾咒骂痛恨过神佛，但是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到太子早日登基，将这个国家牢牢掌握在手里。至于其他的，我早就已经没有念想了。”

    长恭本来已经重新过了按时上下朝的正常生活，可小铁的忽然生病，却又打乱了她的生活。为了就近照顾小铁，她干脆暂时将小铁接到了府中。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后，可渐渐地，渐渐地，却会油然而生发自肺腑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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