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秘密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唠叨，他的心情却忽然好了起来，“也没什么，只是头有些晕。”

    长恭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高湛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那女子赫然就是——失踪了好几日的阿妙！

    长恭一见到这个粉妆玉琢的小侄子就喜爱的不得了，还连着亲了他好几口。

    “你倒是说啊！”长恭死劲摇着她，“不许死，不许死！”

    “不让你捏成吗？到时不知你会不会想出更折磨人的招数。”

    眼前飞快穿行过许多早已埋藏在她记忆最深处的斑斑刻痕……

    “孝琬，也该去看看澜儿了，她可刚为你生下了儿子。”长公主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还不快去看看她。”

    阿妙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疑惑，用最后一口气吐出了几个字，“什么……放火？”随后头一歪，断了气。

    阿妙忽然惨然一笑，“皇上，我该说的都说了，为了弟弟，我做了不忠不义之事，对不起二夫人，也只能以死谢罪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来。高湛神色微变，捏起她的下巴一看，只见一条血迹沿着她的唇角流了下来……

    “澜儿，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和孝琬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公主笑意盈盈地对着躺在床榻上的崔澜说道。

    “好啦好啦，三哥，你就别为我操心了，快去看看三嫂了，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长恭忙推了他一把。

    长恭愣愣地站在原地，后背像是爬满了蚂蚁，麻木而刺痒的感觉。那种感觉随着安静的血液流回心脏，接着跳动地流遍全身。

    秋雨绵绵的下了好几日，终于放晴。

    高湛冷笑了一声，“你还是不知道？好，看来光是这些刑具还是不能让你开口……”

    “等一下，长恭，先不要冲动。你听我的话……”

    高湛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原来娄太后一直派人保护着那个小荷，不过可能由于太后的过世，那些保护她的人也纷纷离开，我派去的人才发现了她的踪迹。”

    “不行不行，这是四弟的大婚，事无巨细，我都要亲自一一过目。”孝琬说着又疼爱地揉了揉长恭的头发，“没想到这个家伙也要成亲了，真让人不放心啊。”

    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暖，他有一刹那的恍惚，几乎要忘了今天必须和她说的事。不过，那件事……再过会说也无妨……就让她多高兴一会也好……

    孝瑜无所谓地又是一笑，“反正长恭你也快成亲了，我高家就指望着三弟和你开枝散叶了。”

    崔澜温和地笑了笑，“娘，王爷呢？”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声音，女子忽然缓缓抬起了头。在看清她的容貌时，长恭更是震惊不已！

    临近黄昏的时候，宫里忽然来了人，说是皇上有十分重要的事急召兰陵王。

    “对了，九叔叔，你急着叫我来有什么事？”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我娘的死真的和二娘有关？”长恭早已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她的衣襟。

    高湛默默看着她眼角的泪水，只觉窒息般的痛苦从他的心脏传来，好像被一条湿滑的毒蛇缠绕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忽然上前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用尽全力的抱着浑身颤抖的她，想说些什么，声音却被掐在了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她的眼泪不断的落到他的肩上，像是带着火一般的温度，灼得他连着心底一阵阵的抽疼。

    “倒看不出，这个女人还是个硬骨头，什么刑具都试过了，却什么也不肯说。”高湛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取下了套在她口中的衔木嚼子，犀利的眸光紧紧逼视着她，瞳孔骤然紧缩，“朕知道你护主心切，怎么，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长恭深深吸了口气，意图平息胸口突如其来的痛楚，但狂乱的气息仍在体内恣意流窜，钻心裂肺的痛楚在她全身翻搅着，仿佛要翻转她的五脏六腑。

    长恭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血液撞击着身体里每一个细微角落，硬生生牵扯出生动的疼痛。

    长恭上前了几步，静静地看着那张睡颜，他美到无法形容的面容呈现出异常的柔和而沉静，薄薄的唇角流泻出一种罕见的明净，身上还隐隐散发着类似麝香和龙脑混合的熏香味。

    长恭在一旁没有说话，二娘的侍女阿妙失踪已经好几天了，虽然她一向对阿妙没什么好感，但忽然出了这种事，也着实让人不快。

    长恭只觉心一点一点的紧缩，犹如芒刺在背，心如悬旌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孝琬的房中，长公主正抱着初生的孙子，乐得合不拢嘴。小云也在一旁上窜下跳，着急地要看弟弟。

    难道一切的一切，真的和二娘有关？

    “今天我并不准备上刑，只是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高湛示意长恭先不要说话，高湛半眯起眼，似乎在打量着什么，如冰似刀刃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落在阿妙的脸上，“听说你家乡还有个弟弟吧，你父母早逝，你也不想唯一的弟弟有什么不测吧？”

    “九叔叔，你怎么这样就睡着了，你看看你又咳嗽了，”长恭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也不是孩子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万一不小心又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九叔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长公主又转向了孝瑜，“对了，有阿妙的消息了吗？”

    御花园里出奇的安静，长恭没走了几步，就看到高湛正斜倚在亭子的一角，微闭着双眼，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一叶红枫静静飘下，落在他的身边。天上连一丝风也无，大概也是不愿意对这样神仙般的人儿有所惊扰。因此，只偶尔闻得远处间或的鸟鸣和落叶接地时暧昧缠绵的摩擦之音。接着，又一叶红枫盘旋飘落，映衬着澄澈秋空，有种惊艳的凄美。

    “干什么？当然是杀了宋静仪这个贱人给我爹娘报仇！”她眼中射出的怨恨寒光犹如带毒的藤蔓，肆意疯长。

    阿妙直直地望向了长恭，懵怔间，长恭仿佛感觉到她夹杂满腔怨恨的幽光透过失去神采的瞳孔直刺入自己的灵魂深处：那心如灰烬、濒临绝望的怨怼凄厉而无声的直指自己！

    “像个孩子呢。”她嘀咕了一句，顺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外袍，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他的身上，一种异样的温柔，如行云流水般而来，轻轻地，轻轻地漫过她的心头。

    外间热闹的声音传入了崔澜的耳中，刚诞下麟子那种喜悦的感觉早已慢慢发酵散出苦涩的气味，心脏的某个角落像是突然被某个力量恶毒地拉扯出一块尖锐的突兀。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回旋。

    孝琬皱了皱眉，随口道，“怎么不是大事？没人的事能比我四弟的事更大。”

    孝琬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将孩子还给了长公主，从怀里拿出了一卷纸，慢慢展了开来，“你看看，这是我亲自拟的聘礼单子，按我们大齐的规矩，皇子王以上，聘礼皆用羔羊一口，雁一只，酒黍稷稻米面各一斛，还有纳征之礼时所需的玄三匹，纁两匹，束帛十匹……”

    如果说先前她的不安来自于这陌生怪异的环境，那么现在刺入她眼球中的景象绝对惊骇的令她犹如雷殛！

    她身形一晃，蓦的扑上前去，使劲摇晃着她，“是二娘，是她和高洋勾结烧了我在长安的房子，是她带走了我娘，这一切也全都是她做的，对不对！”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快说！”长恭漆黑的瞳孔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血红寒冰，火焰簇动竟似要喷出携火的刀刃来。

    就在这时，一名少年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俊秀的脸上满是惊喜，“大哥，大哥，三嫂她，她刚刚生了个儿子！”

    孝瑜微微一笑，“这倒是，我可还没见过三弟几时这样为谁卖力过。”

    爹……爹……竟然是死在高洋的刀下……怎么会，怎么会……

    “吱吱——嘎嘎”难听刺耳的声响在长恭耳畔响起，她不由皱起眉，心中的不安随着铁门的开启声越发扩散。

    高湛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掀开了幔帘，原来在幔帘之后竟然还有一道看起来不起眼的铁门。

    高湛神色复杂地望向了她，“长恭，你冷静听说我，小荷临死前说出的名字就是——她。”

    阿妙吐掉了一口嘴里的血水，森森一笑，“要不是二夫人，文宣帝又怎么知道你爹那天的去向？那个厨子兰京进去的时候，你爹早已死在文宣帝的刀下了，呵呵……兰京，不……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

    高湛没有答她，只是缓缓站起了身，说了一句，“跟我来。”

    “长恭，听我的话，先忍耐一下。这么就让她死了不是便宜她了。知道什么比死更可怕吗？那就是——生不如死。”

    “这孩子这些天都不知在忙些什么，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不过你别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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