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阴谋

    长恭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一脸平静道，“你可听出他们是谁？”

    正在此时，孝琬忽然跑了过来，问道，“长恭，见着大哥了吗？”

    恒迦斜斜瞥了她一眼，“钟儿是我们府里新买的丫头。”

    “哦……”长恭点了点头，“那天狗吃了之后为什么又吐出来呢？现在的这个日头沾满了天狗的口水了……”

    “如何多灾多难？”恒迦在一旁插了一句。

    “解个手？”长恭扬了扬眉，“恐怕你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吗吧？”

    两人吃完了早点，索性就结伴而逛，反正都是有家不能回的可怜人。一路过去，随处可见男女老少们将家里的东西拿出来翻晒，形形色|色，花样繁多。当他们走到一间私塾门口时，长恭忽然见到有一位胖老头正坦着肚子躺在那里，似乎睡得正香，身边还扔着一本正翻看了一半的书籍。看样子似乎是位教书先生。

    说来也是巧，她刚在早点铺那里坐下，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但是，九叔，万一不成的话……”

    长恭心里一惊，不由又凑近了几步，闪身到了一个稻草垛后，听他们到底要说什么。

    入了秋之后，皇上的病稍稍有了一点起色。就在这个时候，宫里忽然传出了有鬼的传言，一个姓赵的尚书令史说他在邺城看见文宣皇帝高洋、杨愔还有等人的鬼魂向西走，扬言要找高演报仇。高演大骇之下，举行了很多驱鬼安灵的法事，煮沸了油四处泼洒，还拿着火炬追逐驱赶，由于被这么一惊吓，他的病情倒是越来越重了。

    “你知道？”长恭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他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不像在吹牛。

    原本热闹的街头冷清了许多，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笑了起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人影从草垛后走了出来，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品阶极低的士兵。心里不由一悸，这个人一直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也听到了九叔叔他们的对话？而且，或许听到的还更多。

    他忽然坐起来，倒把长恭吓了一跳，脱口道，“老先生活了。”

    “长恭，一定留得住的。”他忽然低低说了一句。

    长恭低下头，跟着他往前走，心里却在琢磨着他的话，杀人灭口？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狐狸。

    士兵愣了愣，没有说话。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他又忽然说道，“大人，小的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爹就告诉我一定要做个忠君报国的好兵，小的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禀告皇上，大人要是怕惹祸上身，小的也明白。”

    太阳终于全部隐没，天地之间顿时混沌一片。

    诶？恒迦的嘴角一抽，这个家伙的脑袋大概和别人不一样吧。

    他微微一笑，“就当我没说。”

    长恭停下了脚步，“你根本不知道是谁要谋害皇上，更何况谋害也不过是你的猜测。”

    “什么重要的事？”长恭一脸的疑惑。

    “长恭，别看。会伤眼睛。”恒迦一边说着，一边把手轻轻覆在了她的眼睛上。他温柔的声音如泠泉，如玉石，让她烦躁不安的心慢慢沉淀下来，耳畔仿佛响起涓涓细水的声音，恬静而自然。

    皇上撑了一会之后便累了，立刻有侍卫将他扶到了附近的凉棚之下，端上冰镇的蒲桃汁，有几位官员忍不住劝他回宫，高演摇了摇头，表示休息一下之后再继续，并示意官员们和士兵们也稍事休息。

    长恭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这件事娘和她说过，这个老头居然能算出来对她赶紧也学着老头呸了一口，“我什么时候死了啊！”

    长恭哼了一声，为了锉锉他的得意劲儿，就随口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你不是教书先生吗？怎么还会算命？”长恭眼珠一转，“一定是骗人的。”

    怪不得他的眼睛今天多了几分朦胧呢，原来是还没有完全睡醒，长恭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被这节日折磨的苦命人。对了，钟儿是谁？你的小妾之一？”

    这其中的官员里，就有那位姓赵的尚书令史。

    老头掐指一算，脸色微变，“奇怪，若是这个八字的男孩，应该一出生就不在人世了才对。”

    “说，你在这里做什么？”长恭冷冷看着他。

    长恭无奈，只好去找孝瑜，她猜想着大哥多半是和九叔叔在一起，于是沿着校场一直往里走，一路寻去，却不见两人的踪影。这场子后是个荒地，堆放着许多稻草垛。长恭瞄了一眼，寻思着两人也不会到这里，正打算放弃折回的时候，却听见了孝瑜的声音，“九叔，为什么要临时改变主意？”

    长恭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给我听着，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也不许再告诉第二个人，明白吗？”

    孝琬露出了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等问了大哥就知道了。”

    今天所有的文武百官几乎都到齐了。长恭的目光一转，落到了高湛的身上，他的表情依旧冷冽如清水映伶月，和平时并无不同，只是那双茶眸比往常更幽深了几分，薄薄的唇微微抿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恒迦，为什么天狗要食日？”长恭一脸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尽往这儿想，一个……”恒迦顿了顿，把后面的女孩子家几个字生生咽了回去。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后，总是不知不觉用看女人的目光去看待她，所以刚才险些又说漏嘴。

    恒迦望了一眼正竖起耳朵听答案的长恭，忽然有些想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天狗吃了又吐，因为——坏肚子了。”

    虽说已是农历七月，出发至校场的那天，天气竟是格外的炎热，夏蝉的鸣泣声更为这炎热的天气更增添了几分烦躁。天空中一丝云的踪影也没有，热辣辣的阳光直直地投射下来，往远处看过去的话，景物似乎都在热浪中扭曲了。

    长恭的瞳孔一缩，缓缓转过了身，“你确定？”

    没有过多久，原来太阳的位置出又出现了皎洁悦目的淡蓝色和红色光线，太阳边缘一点一点的又露了出来，终于恢复了本来的面貌。长恭感觉到周围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连忙掰开了恒迦的手，见到恢复了正常的天空，这才松了一口气。

    长恭长剑一挑，“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长恭的神色一僵，“你胡说什么……”

    “你看，你也不知道了吧，”长恭得意地哼了一声，“如果你能说出为什么它吃了又吐，那才算厉害。”

    士兵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像是横了心一般说道，“大人，小的怀疑有人要谋害皇上！”

    士兵迟疑地摇了摇头。

    “这位老先生，我这朋友不会说话，请别见怪。”恒迦露出了一抹温和有礼的笑容。

    老头赞许地看了看他，“你这孩子说话我爱听，不像有些人，一出口不是讽刺人就是咒人死。”

    人间留不住……

    咦？他们去了哪里？

    老头呸了一口，“我呸，我什么时候死了啊。”

    “不成也是天数，这是最安全的法子。”

    “和你说笑嘛。今天的早点我请你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没带钱对不对？”长恭说得大声，引来更多人的侧目，恒迦忽然很有捂住那张小嘴的冲动。

    “长恭，过来坐一会。”不远处的恒迦笑着朝他招了招手。长恭轻轻哼了一声，昨天这家伙跑得还真够快的，她这被耍的一口怨气还没消呢。想到这里，她扬起了下巴，不去理他。

    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做完一切，长恭稳了稳心神，披上了他的外袍，低声道，“这样没关系吗？”

    恒迦笑着接了一句，“腹便便，五经笥。”

    恒迦微微一笑，“我怎么会不知道。”

    自从发生了天狗食日的异常天象之后，邺城内一片人心惶惶，皇上高演更是忧心忡忡，第二天就召集了众大臣商议对策。在众人的建议下，高演决定按照齐国的风俗惯例，准备率军队于校场“讲武以厌之”，想以张弓射箭互相练习砍杀以为“厌胜”之法，以定民心。

    长恭忙缩回了身子，背靠着草垛缓缓坐了下来，心里觉得很是不妙，九叔叔和大哥到底在商议什么？动手……难道他们要……一股寒气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长恭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恒迦那里一靠，结结巴巴道，“恒迦，这，这是怎么回事？”

    “恒迦……”他的忽然出现让她忽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长恭离高演并不远，见高演一头栽倒，不知是被什么驱使着，她却转头望向了高湛。九叔叔茶色眼眸中泛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后，又被他用伤感的眼神极快的掩饰了。

    所以长恭早就有了对策，天刚一亮，她就从家里溜了出去，打算就这么在街上逛上一天，等太阳下了山再回去。

    最是人间留不住……

    长恭自知理亏，不再狡辩，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太阳周围正散发着一种刺眼而诡异的桔红色光芒，缓慢的沉入了黑暗中，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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