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长公主

    “孝瓘，当初你和你娘离开这里的时候，我还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更不知该如何安置你们，所以也从未想过找寻你们母子的下落，可是，现在，你居然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想一定是大人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你回到高家，如果我不能将你留下来，将来百年之后怕是没有面目去见大人了。”长公主拉起了她的手，“所以，就留在这里吧……”

    “对了九叔，今天怎么会过来？”孝瑜和高湛从小一起在宫中长大，又是同龄，虽然辈份不同，两人感情倒是甚笃。

    “三哥，出去……”长恭发现在三哥面前，经常需要咬牙切齿的说话。

    她睁开眼，望着那张和爹十分相似的脸，不由心里一动，“三哥？”

    长恭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脑袋，不知为什么，心情似乎好多了。

    高湛面无表情道，“恐怕挨不了多少日子了，不过，这对她说来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是你哥哥，有什么关系？”孝琬一脸的莫名其妙。

    长恭的小脸立刻扭曲了，“喂，三哥，你怎么还是那么大的劲儿。”

    她的心里微微一惊，脱口道，“大娘……”

    “呃……三哥，你要再不出去，我的病会越来越重……”长恭咬牙切齿道。

    长恭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了一阵暖意。

    她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但只说娘已经不在了，至于之前的连夜出逃，长安大火，她都略过不说。

    然后，长恭看到大哥的脸抽搐了一下。

    “四弟，你居然将三哥关在门外……”门外传来了孝琬的抓狂声，“三哥好伤心啊……”

    “四弟，我都听说了。”孝琬轻轻按住了她的肩，黑色的眼眸亮若星辰，“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娘就是你的娘，有谁要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有谁要对你无礼，我马上打断他的腿！”

    长恭扑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水，怒道，“还不都是你，三哥！要不是你忽然这么一叫，我哪会掉下去啊！”

    眼见大哥的脸抽搐的越来越厉害了，三哥的表情更是怪异，好像在硬忍着什么似的，长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个词娘教过她，都是称赞人的句子啊，应该没错。

    “还是大哥好，”长恭冲着他眨了眨眼，心想着对他说几句好话，“大哥不但心肠好，长得也是花容月貌呢。”

    “四弟！”孝琬箭一般冲了过来，眼疾手快将她一把从水里提了起来，“四弟，你看你，我都说了小心了，你还是这么不小心！”

    虽然只是一袭便装，但站在那里的高湛犹如莲叶葳蕤，四面生姿，从容之中竟隐隐透着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的尊严与气度。

    “既然大人让你这样装扮，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不想多过问，也不会拆穿你的秘密。”长公主笑了笑，“放心，这件事只有我和阿容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包括送你前来的九王爷。”

    “大男人害什么臊，扭扭捏捏的像个女人！我——”还没等他说完，长恭就连推带搡将他踹出了门外，砰的一声将门插上。

    “当然不能去！”孝琬一把拉起了她，恶狠狠道，“现在不能去，将来也不准去！”

    蓦的感到身后冒起了一股凉意，孝琬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那明天三哥再来看你……”

    不知过了多久，长恭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长恭看了一眼那个被叫作阿容的侍女，她立刻羞怯的低下了头，“小姐，不，四公子，奴婢一定不会乱说。”

    就在这时，从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声。

    “什么地方？”长恭好奇的问道。

    “大哥，你怎么一身酒味，看来昨晚又去风流快活了！”孝琬忽然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这种地方，我劝大哥还是少去为妙。”

    长公主将长恭留在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静仪的耳内。

    “大哥！是三哥害我掉下去的。”长恭立刻告状，仅仅过了三年，大哥竟然就出落的这般花容月貌。还被封了河南王，身居高位，之前他来探望的时候，她差点都没有认出来。

    “现在不能去吗？”

    “夫人，只要耐心等待，一定会有机会的。”阿妙伸手将那揉成一团的绢帕缓缓摊了开来。

    “为什么？”

    “大娘，娘已经替我改了名。”长恭顿了顿，“我现在叫——长恭。”

    “三弟，四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位温雅风流的少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只见他眉目如画，气质优雅，那风流不羁的美妙姿态，恐怕人间最为珍贵不凡的花也要失色三分。

    “可怜的孩子……”长公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好了，现在总算是回来了，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真是可恶，明明就是他的不是。

    “四弟，四弟！”一连串的喊声将她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大娘，我……”

    孝瑜微笑着弯下腰，“等长恭再大一些，大哥就带你去好好见识见识，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啊。”

    “没有为什么！”

    “三哥……谢谢。”

    他眼中的清冷，犹如晨光未现时的一阵风，吹过皮肤，只留下瞬间的寒意。

    孝琬并未抬头，也未行礼，只是喊了一声。

    长恭咚的一声将脑袋抵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抱怨了一声，“救命啊……”

    长恭大惊，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换过，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娘……”她喃喃叫了一声。

    趁着侍女不注意，她一个人走出了那间屋子，出来透个气。在高府里，她最为喜欢的就是那个种满荷花的小湖，很久很久以前，她在邺城的家里也有个同样的开满荷花的湖。

    孝瑜转过身，行了个礼，笑道，“九叔，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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