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安城

    “邺城一切平安。皇上这几年四处征伐，先后修长城九百余里。最近还亲自率军大破了山胡。”

    长恭，这是到了长安后，她给女儿新取的名字。靠着以前的积蓄，日子虽然比之前清苦些，但母女两人倒也自得其乐。

    等孝瓘到了十八岁，我就向全国诏告恢复她的女儿身，为她选一个最出色的驸马，你看可好？到时谁要是多嘴，我就杀了他们全家……

    一瞬间，她只觉得好像不能呼吸了，在呆立了几秒后，才疯了一般往那个方向跑去……

    位于城南的一座普通民居内，桃花开得正好，细密的雨丝顺着一枝伸进窗内的桃花悄然滴落，恰好溅在了倚桌而睡的男孩脸上。

    “斛律叔叔！”

    “娘，长恭实在太困了嘛……啊，对了，娘，我刚才做了个好梦哦，您想不想听呀？”长恭笑嘻嘻的说道，刚才一睁开眼就见到娘正对着那枚玉戒发呆，她就知道，娘又在想爹了。

    斛律光又微蹙起眉，“皇上征伐四克，威振戎夏，但对于俘虏实在过于严苛，此次大破山胡之后，男子十二以上皆斩，女子及幼弱全部赏军。什长路晖礼因为犯了过错，结果皇上让人将他开膛破肚，令九人分食其五臟。”

    她也听人说了，两年前，高洋上台后不久就逼孝静帝禅位，自己当上了皇帝，改国号为——齐，还追封了自己的哥哥高澄为文襄皇帝。就像崔季舒说得那样，邺城已经变天了。

    “看，那边是什么！”人群忽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长恭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望去，也不觉吃了一惊，只见那个方向的天空几乎变成了浓烈的赤红色，远远望去，仿佛烧着了一般，霞光满天，浓烟滚滚……

    不，不对，那不是霞光，那是冲天的火光！

    “阿耶，我们该回去了。”

    “娘，我梦到你给我做了截饼。”她眨了眨眼。

    长恭一见得逞，睁开了眼睛，从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里偷偷瞥了一眼那个男孩，正好看到他的目光扫了过来，她赶紧继续捂住眼睛继续哼哼。

    “早点回来，娘给你做了最爱吃的截饼。”

    斛律光放下了长恭，微微笑道，“夫人快别这么说，王爷生前是我的好友，他最在意的家人，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就算她是个女孩子，也一样可以做到！

    长恭一愣，恍然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不由用力的点了点头，大声道，“长恭不会忘！”

    猛的听到四公子这个称呼，长恭心里微微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了父亲在世时的种种，曾经的美满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四公子这个称呼也随着父亲的离开而消失了……

    邺城，她和长恭，永远也不会回去了吧。

    翠容的心里一个激灵，只觉背后无端端冒起了一股寒意。

    品性淳良？长恭不禁对这句评语嗤之以鼻，下次要是再让她见到这个小孩，一定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在看到翠容点了点头后，长恭立刻兴高采烈的拉着虎儿就走。

    她一边轻轻抚摸着那枚玉戒，嘴角泛起了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尽管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但其他的人却还是需要继续生活，不是吗？

    翠容轻舒了一口气，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恒迦还好吗？”

    “谢谢斛律叔叔！”她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匕首，心里竟是说不出的喜欢。

    “娘，娘，我可不可以去？”长恭一见虎儿，早就坐不住了。

    翠容不语，只觉得这个男人竟然能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心机之深沉不可捉摸。

    “可是，女孩子嘴馋也不奇怪啊。”她像只小猫似的蹭在了翠容的身上。

    “夫人不必担心，”斛律光微微笑着，“在下自有分寸。”他抱起了长恭，笑道，“长恭，还记得你说的话吗？将来你也要和我并肩作战。”

    “这孩子，还和以前一样，最近正在跟着我练习箭法，将来也希望能他能子承父业，继续为国效力。”斛律光谈到儿子，眼中闪过了一抹温柔之色。

    “小鬼，听到了没有，这是我们四公子看中的！”那侍从转向她的时候凶神恶煞。

    “王府里也一切平安，只怕没有人会猜到，夫人竟然来到了长安。”斛律光见她脸色发白，连忙转换了话题。

    “快请坐下吧。”翠容倒了一杯茶给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最近邺城怎么样？”

    “好啊，我给你。”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将手中的糖人递了过去，就在那个侍从的手指就要碰到的时候，她忽然一松手，只听啪的一声，糖人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你别打岔，每次都这样。”翠容轻笑道，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这孩子，出落得越来越美丽了，不知等到十八岁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倾城倾国。

    长恭接过了那件东西，只觉触手冰冷，竟然是柄做工极为精致的匕首。

    “哎呀，连个糖人都接不住，这下没得吃啦……”她幸灾乐祸的挑眉道。

    她望了一眼窗外，雨，好像已经停了。

    周围的人纷纷走了过来，一看着情形，纷纷窃窃私语，有几个已经开口指责，那侍从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只的悻悻放开了她。

    “何止是王爷，几乎所有的的人都小瞧了他。”斛律光低声道。

    “好极了，”斛律光笑着从腰间解下了一样东西，放在了长恭的手里，“这是我初阵时父亲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将来等你带着它和我一起并肩作战。”

    穿着绿色衫子的男孩睡得香甜，唇边还露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笑容，纯净、清新得像春天新抽芽的嫩叶一样令人流连。

    “四公子……你……”侍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长恭，你又长高了！”斛律光哈哈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抱起，长恭亲热的揽住了他的脖子，就和初次见到时一样，他那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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