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海波

    “哥哥，”沙罗坏坏一笑，“我看哥哥又是去约会相好的小姐了吧。”

    “那么，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源高明靠近她，将藤花轻轻放在她的扇面上，柔声吟道：“我亦惜花者，何曾手触枝。我可是一直都很有耐心哦。”

    “敢拒绝右大臣的女子也只有我们沙罗了吧，呵呵，是不是，晴明？”他忽然侧头问晴明。

    他忽然抬眼朝沙罗所在的方向望来，接触到他热情的目光，沙罗赶紧低下头去，心里怎么都不明白，这样的翩翩贵公子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看上她了？难道越是得不到他越有兴趣？

    小宰相一脸神往的边说边走了进来。

    “沙罗，你还没准备好吗？今日的宴会上据说右大臣大人会表演青海波舞哦。”

    “什么嘛，”沙罗望着他的背影碎碎念道，哥哥又趁机嘲笑她了。“改天最好哥哥也碰上一个敢一脚踢飞他的大美人，哼！”她忽然回头看见晴明还在这里，又要被他笑话了……

    “我早就在心里喊了无数遍哥哥了，是你没有听见。”她揉着脑袋道。

    不过，看完这么精彩的舞蹈，沙罗倒的确对他改观了一点。

    “你跳得很好。”她说的是真心话。

    他似乎微微一诧，随即又愉快的笑了起来，道：“好。”

    “我已经说过，平凡如我，实在不值得右大臣大人如此费心，告辞了。”

    “哦呀，沙罗，你还真是让哥哥伤心，竟然先和晴明打招呼。”保宪走了过来，极其熟练的用桧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啊，娘娘！”沙罗忽然朝着他身后赶紧行了个礼，他一愣，也赶紧回过头去行礼，抬起头来，却是空空如也。

    “阿，阿嚏。”

    这个男人，还蛮会找借口。沙罗尽量保持着冷静，今天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只能靠自己了，所以，千万不能惊慌，一定要冷静，一定会有办法的。

    “沙罗！”他显然是大吃一惊，“快开门，这是怎么回事？”

    “谁？”我问道。

    “哦，是这样啊，父亲大人好吗？”

    凭着这香味，不用看她也知道来者是何人。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她也不管什么淑女风度，急忙提起衣服就走，这可是正装啊，方便一次是多么的不容易。

    “沙罗，沙罗！”

    他先是一愣，又笑了起来，道：“沙罗，这就是缘分啊。”

    “笑什么？”沙罗瞪了晴明一眼，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那一句话很不对劲，偷鸡不成，那不是把自己比成鸡了。

    几度春风，几番春雨过后，繁茂的红椿丛泛起了细浪，一簇簇火焰般的燃烧着，一串一串浓紫色的紫藤花挂满了院落，随风摇曳，舞落花瓣片片。

    沙罗愣了一下，青海波是宫廷中最为华丽优雅的舞蹈，舞姿模仿海潮，舞者一般都是当时第一的贵公子。

    晴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低声道：“把右大臣踢出门外的沙罗，”他顿了顿，用更轻的声音道：“——很可爱。”

    “沙罗！”一声带着喜悦的声音把她从暇思中拉了回来。沙罗抬头望去，一位身穿二蓝色直衣的年轻男子正对着她笑，是贺茂保宪！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纯白的狩衣，云淡风清的浅笑，清雅无比的风姿立刻抢去了保宪的风头。

    “哦呵呵呵，幸好我所认识的小姐里没人敢把我踢出门外哦。”他邪魅一笑，转身离去。

    “刚才给将要出生的东宫占卜。”晴明在旁边接了一句。

    “喜欢我的青海波舞吗？”他微笑着取下帽上的藤花。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她急于脱身，随口应了几句。

    “快一点，不要让娘娘等了。还有，今天要穿上正装，”她的这句话更打击沙罗，平时已经觉得行走不方便了，现在还要穿上繁琐的正装，简直就是个被缚住的棕子。

    宴会散了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等沙罗从佑姬处回来，天已经暗透了。她进了房，累的倒在了榻榻米上，维持端庄的坐姿实在，实在是件很累得事情，她的腰好酸。

    “沙罗……”

    “晴明！”沙罗心里一喜，忙站起身向他们打招呼。

    想到这里，她干笑了几下道：“既然这样，沙罗也没什么可说，请让沙罗为大人更衣。”

    至于小宰相，在答应了这整整一个月帮沙罗做所有的事情后，沙罗也不再追究她了，宫里的这种风气沙罗也清楚，所以也就没再怪她。

    “父亲大人很好，”保宪敛起了笑容，“对了，我听说了右大臣的事呢。”

    说实话，来了这么久，她还从没看到过皇上的其他妃子呢。不过虽然没有设置垂帘，女眷们依然用手中的蝙蝠扇半挡着自己的脸，遮遮掩掩，她也看不清楚。

    “嗯，等等。”沙罗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她还没脱去正装，这厚重的衣服令她行动不便。刚移开门，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轻风略凉的涩香，她心里暗叫糟糕，刚要关门，一个高挑的身影已经闯了进来。

    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第一贵公子只穿着内衣回家，若是被人撞见，可就太没面子了。

    “可是，我好像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声音呢。”沙罗也慢慢靠了过去，故意装出了一副害怕的表情。

    “嗯，好像有风吹进来呢，不知道右大臣大人可不可以去看看门有没有关严。”沙罗被自己发嗲的声音寒了一下。

    她现在只想要快点去解决人生一大急，实在没有这份闲情和他如此风雅。

    右大臣大人在溜出皇宫的时候很不巧的遇上了在宫中巡逻的藤原中将，而这位藤原中将偏偏一直都看不惯右大臣大人，于是，第二天，右大臣偷香不成，仅仅穿着内衣狼狈的出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可怜堂堂第一贵公子居然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右大臣也因为此事，以避物忌为由，好几日没有来上殿。

    源高明听见了她的低语，不由笑出声来，“欲折樱花去，惜花怕折枝。沙罗，你也要明白我这份惜花之心哦。”他的语气温柔，眼眸中却没了笑意。

    “嗯嗯，我明白，我明白。”

    沙罗心里乐极，口中仍然道：“大人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被人撞见您这个样子的话……恐怕……”

    “你怎么在这里，刚刚不是还在清凉殿吗？”沙罗诧异的倒退了一步。

    “沙罗，你还真是……”他欲言又止。

    源高明已经换了一身藤紫色的直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沙罗，既然你说了明白我的心意，那么今晚就一解我相思之苦吧。”话音刚落，他就轻轻捉住了她的手。沙罗手上的扇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