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忍者

    在察看了周围的情况以后，我心里大概有了谱，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取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看他们还没有到，我便在那松软的草地上躺下来，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碧蓝的苍穹中，白云如轻纱般四处飘散，然后像水墨一样渐渐淡去，妙不可言。

    在和我聊了一阵子后，他忽然问道：“世清，在你们国家，皇帝是最尊贵的称号，而在我们国家，却没有一个响亮的……”

    “是殿下啊！”我没有站起身来，而是躺着回答，“在看天啊。”

    “那就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只是不希望你莫名其妙地被杀死。”我瞪了它一眼，“下次再这样捣乱，我可懒得理你。”

    “哈哈，裴大人，如果我射中了这只奇怪的鸟，应该能抵得上好几头野猪了吧？”“虾子”话还没说完，箭已离弦，风驰电掣一般朝着小孔而去。

    我抿了抿嘴唇，忽然感觉到有人正盯着我，抬眼望去，却是竹田王子身边的那位美人。在和我的视线交接的刹那，她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裴大人，你是手抖了吗？竟然连只野羊都不敢射！”“虾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蓦地抬头盯着他，这才想起来日本的“天皇”这个称号，正是眼前这个人所改的。这就是说，“天皇”这个词是出自于中国的书籍。

    回到宫里之后，一切相安无事。

    晚上，在侍女的指引下，穿过几道迂回的长廊，我来到了厩户太子的房间内。和往常一样，他正在烛光下看着书卷。几缕黑发垂了下来，在他的面前摇曳出优美的阴影。他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疏离冷漠。在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眼中流转了一丝淡淡的光泽：“世清，这么晚还叫你过来，不会不方便吧？”

    王大人又露出了一脸要撞墙的表情：“裴大人，您怎么不射啊？”

    “是啊，你终究是要回去的……”

    “恐怕射箭的人不是故意的吧。我国和大隋如此友好，有什么人会这么大胆？我看只是一场误会吧。毕竟狩猎场上，刀箭不长眼，定是有人误射了这个方向。”竹田王子捡起那支箭，朝我行了行礼，“希望裴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免得伤了两国和气。至于这个误射的人，我一定会找出来，任由裴大人处置。”

    “不好意思，苏我大人，刚才在下也急着想射这只鸟，所以一时错手，反而射落了你的箭。这样吧，我从猎物中减去三头野猪的分值，以作弥补，这样可以吗？”

    搜寻了一圈以后，并没有发现小孔的踪影，大家只好又猎了一些野猪野兔之类的猎物。

    “能和殿下有这样的机会交谈，世清感到万分荣幸。等回到大隋之后，世清一定不会忘记在这里的经历。”我熟练地运用上官场那一套。

    “算了，既然说是误会了，那就是误会。”我摆了摆手，“就当没发生过吧。”

    “没事。”有你垫背，我怎么会有事呢？

    “竹田，这个误射的人，一定要找出来。”厩户太子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了马，在扬起马鞭前，他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接过侍从递给我的弓箭，翻身上马，笑了笑：“好啊，那就看苏我大人的表现了。”

    “可是主人出手救了我哦！”它扑腾着翅膀钻进我的怀里，“主人还是担心我的！我好高兴！”

    我想了想，道：“你帮过我的忙，我当然也会帮你。不过只能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没有不方便。”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只野羊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我慢慢拉紧了弓弦，就在箭要射出的一刹那，我忽然留意到了一件事情。犹豫了一下，我瞥了旁边的厩户太子一眼，他也正注视着那只野羊，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是微微一愣。

    我也突然留意到我们现在的姿势极其暧昧——我整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蓦地想起自己的性别秘密，我微微一惊，不会被他察觉出什么吧？来不及细想，我赶紧跳了起来，闪到一边，却又忍不住再悄悄打量了他一眼。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丝潮|红还没有褪去。突然他的目光射了过来，我赶紧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考虑了一下：“也好。”

    “那你想怎么样？”“虾子”的脸上写着“不耐烦”三个大字。

    “不会啊！”我笑了笑。真是无聊的问题，就算真不方便我也不能直说啊。

    “殿下看到什么了没有？”

    “看天？”他微微一愣，然后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抿了抿嘴，正想说话，厩户太子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他不是不敢射，而是不忍射。”

    “夜已深了，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表情，“怎么？有什么不方便吗？”

    “这个称号如何？”月光像水银一样流泻在他身上，他身后是纷扬如雪的樱花，在夜风中与柔软的发梢一起飘动的，是他同样雪白的衣衫和唇边淡淡的笑意。在这样的夜色中，他就像一株临风待放的幽兰，令人沉醉。其实，他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

    咦？我连忙推辞：“我还是回自己那里吧。”之前我有睡意的时候，他都会命细人将我送回去，今天他怎么会要我在这里留宿？

    “这支箭，是谁射的？”他忽然开口了，声音虽然不大，却是不怒自威。

    “虾子”面露得色。只听小野道：“不过，现在一炷香还没完全烧完……”就在这时，林中忽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从树后闪出一只壮硕的野羊。

    他愣了愣：“好，就照你说的做！”

    呃，我说“虾子”啊，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

    “看，那是什么？”身边忽然有人指着前方，叫了一声。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望过去，不由微微一惊。只见灌木丛中，正站立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孔雀，而看那只孔雀的模样，分明就是小孔！可奇怪的是，它正背对着我们，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

    “裴大人，你减去三头野猪的分值后，总分少了苏我大人两分。”竹田王子飞快地报出了结果。

    厩户太子也慢慢站起身来，淡漠的目光扫了小野一眼：“原来小野大人已经和裴大人如此熟悉了。”

    他看着窗外，黑眸中闪耀着点点微光，隐隐带着些许惆怅。

    它兴奋地拍了拍翅膀：“嗯，那就说定了！”

    “太子殿下……”我的嘴角又猛烈地抽动了几下。难道真像所罗门王所说的，我的体内真的流着邪恶的血，所以就算在潜意识里，也想着即使摔跤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放下书卷：“行了，你也乏了，就早些在里屋歇息吧。”

    他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果然英雄所见略同。称号我已经想好了。你们汉代的蔡邕曾说过：‘天皇者，诸夏之所宗也。’而项峻的《始学篇》里也有‘天地立，有天皇’的句子，所以，我打算用‘天皇’这个称号！”

    我连忙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草叶：“他们到了吗？”

    “殿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苏我虾夷他们已经到了！”小野妹子惊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期间，我和厩户太子又秉烛夜谈了几次，而每次夜谈都以我去见周公结束。我最为关心的那个忍者大伴细人，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丝毫也没有背叛的迹象。这次的任务，我完全没有一点头绪，不知从何着手。

    “你没事吧？”他犹豫了一下，低声喊出了我的名字，“世清！”

    厩户太子的这把弓箭轻巧好用，不多时，我射下的野猪数量就超过了“虾子”。“虾子”又怒又急，虽然拼命追赶，但显然技不如我。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我并没有尽全力，只比他多猎取几头野猪就行了。

    “那个女人啊，她叫若叶。”小野压低声音，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听说她是竹田王子最宠爱的舞者，王子对她痴迷不已，除了上朝，无论到哪里都带着她。”

    它晃了晃小脑袋：“只要主人亲我一下就好了。”

    苏我虾夷瞪了我半天，忽然从马上一跃而下，猛地一把拉住我的衣袖：“裴大人，原来是这样！你明知会输，也不忍射死它们……这份仁慈之心实在让人敬佩！你没有输，裴大人，这一局，我还是败给你了！”说着，他朝我深深行了个大礼，“裴大人，在下实在是不自量力，两次比试，在下输得心服口服了。”

    “那就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到时谁的猎物多，就算谁胜。”竹田王子在一旁开了口。他还和往常一样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不过让我诧异的是，他身边居然跟着一个女人。

    他看了我一眼，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道：“还不过去吗？裴大人！”

    “主人！”它的黑眼睛在烛光下亮晶晶地闪着光，“等主人完成所有的事以后，可不可以也帮我一个忙？”

    “裴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绯红色的身影笼罩在了我的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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