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永别了，莱希特

抚上了我的脖颈。我的浑身一阵发颤，心想要退缩，却又说不出口。

    而站在他身边的金发蓝眸的男子，则挂着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有那微微往下的眼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担忧。

    在这片沉沉黑暗中大约又过了五六天，看着越来越虚弱的撒那特思，我只能暗暗着急，根本无计可施。

    “想从我的手里逃跑，没那么容易吧！”从身后传来的这个声音，令我们的脸色都变了变。

    司音望了我一眼，“也许他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但是，我对这个人却完全没有印象。”

    好不容易出了城堡，撒那特思立刻念起了咒语，不多时，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蝙蝠从天际箭一般地飞来……

    眼看着那团巨大的光球就快要撞上撒那特思，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已经失去了一半的血，还怎么能挨得住这一击！

    “小隐，我们也该回去了。”飞鸟笑眯眯地拉住了我的手。

    “撒那特思，既然我们已经选择了黑暗的宿命，就没有回头的可能，既然已经继承了这诅咒的血液，就注定要杀人、吸血。我们只是爱与恨的极度交织而产生的诅咒，注定要背负这个诅咒生存，注定要永远孤独，注定永远都不能见到阳光。”

    在转过身的时候，撒那特思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低低道：“等会儿一旦有机会，你就立刻离开这里，明白吗？”

    司音的声音也如同他的表情，平静无澜，“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人？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暮色沉沉的深夜，天边稀稀落落挂着几颗星星，惨淡的月色笼罩着大地，隐隐透出几分苍凉。

    “痛苦吗？撒那特思，当你重视的人死在你的面前？”卡尼斯的眼眸内散发着点点寒光。

    “莱希特……”撒那特思的眼中泛起了一丝痛苦之色。

    “小隐，你可真是淘气，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让哥哥担心死了。”飞鸟朝我眨了眨眼，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师父，这个男人……”飞鸟迟疑地问道。

    “你撑得住吗？”我低声问道。

    撒那特思，撒那特思，虽然你眼中的泪水没有再掉下来，可是，我能听见你内心有一个地方，正在不停地哭泣……

    “卡尼斯，你竟然违背我们的协议，为了一己私仇，将那个女人抓来，你明明知道那个女人对我有用……”在半空中忽然又飘来了一个冷淡空渺、幽暗虚幻的声音，猛地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浑身的骨节似乎都在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我们先坐它离开这里。”撒那特思的话音刚落，只见天边闪过一道紫金色的光芒，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那只蝙蝠！蝙蝠一声哀鸣，很快化为一阵烟雾，而撒那特思也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倒退了好几步。

    “啊，现在去机场吗？糟糕，我的护照都没带，怎么办……”

    “撒那特思，别忘了，我可是圣级血族之王，别说你，就算是莱希特，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卡尼斯抖了抖手腕。

    现在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要哭了，撒那特思，不要哭了，哭得我的心都疼了……

    “你会回茶馆吗？”我低声问道。

    我一阵大惊，他终究还是要用那个燃烧鲜血的魔法！

    “撒那特思……”

    “飞鸟，司音？”撒那特思的震惊并不比我少，但只是一瞬，他又平静下来，“你们终究还是找来了。”

    卡尼斯发出了森森的笑声，“果然是师徒情深，或者说是——父子情深？莱希特，我果然没猜错，你一定会这么做。”

    还没等我说完，只觉得自己蓦地陷入了棉花般虚软的东西里，紧接着，就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撒那特思再抬起头的时候，冰蓝色的眼眸赫然变成了一片恐怖的血红色。

    我立刻坐了起来，望向了那个声音的来源……躺在那里的撒那特思。

    要怎样才能让你好受一些……要怎样做……

    是——卡尼斯。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震惊的神色流水般从他的眼底不停溢出，很快，他缓缓垂下眼帘，只有那银色的睫毛蝶翼般纷乱地翕动。

    “你你你。”我无话可说，哪有人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开这种白目的玩笑啊。

    “你，你还真是不怕死。”我瞪了他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隐，你有没有受伤？”飞鸟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轻轻握住了我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查看着，“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凝视着我，忽然收敛了笑容，“小隐，今晚我就会试着打破这个结界。”

    卡尼斯全身的紫金色光芒渐渐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环，如泰山压顶般向我们的方向而来。撒那特思皱了皱眉，幽蓝的强光如星星一般四下散开，犹如无数的小钉子牢牢地钉在了那个紫金色的光环上，暂时阻止了光环的继续前进。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分明就是前两次出现在异时空的声音！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会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伸出手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是吗？”卡尼斯的声音也带着些许颤抖，“那么，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客气。”说完，他又上前了一步。

    “那个，不要太用力了……”我几乎是牙齿打着战说出了这句话，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反正，反正也不会死，也不会变成吸血鬼，就当是自己义务献血吧，怎么说也能救了他啊。

    我低低喊了一声，轻轻地走过去，莱希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微微睁开了眼睛，“撒那特思，我是不会死的，不过是……是进入永恒的睡眠，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以后，我再……再不能帮你什么了……”

    好奇怪，难道他认识司音？可是，看司音的样子却对这个人完全陌生。

    “我是被他们带过来的……”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卡尼斯，却看到他正死死盯着司音，那双紫金色的眼眸深处陡然燃起了奇异的火焰，紧握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能听到他骨节间发出的咔嗒声。

    “撒那特思，不吸血你会死的！”我怒道，这个笨蛋，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让他吸我的血，他还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哥哥，司音！”在这个时候看到他们，我已经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可忽然又想到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而是连撒那特思和莱希特也无法战胜的血族之王，心情一下子又降到了谷底，不想，不想再有人为我受伤了……

    “怎么还没事，你的脸色好可怕……”我盯着他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还有嘴唇上深深的牙印。心里，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一定很痛苦吧，撒那特思……心里莫名地刺痛起来，仿佛被什么一下一下地扎着。

    撒那特思瞳孔一缩，缓缓站起身来，“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你伤她一分！”

    一瞬间，我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仿佛耳鸣般嗡嗡作响，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我的听觉消失了……

    那么说来……他也用了这个魔法？可是，为什么……心里骤然一痛，原来撒那特思他，竟然想用那个魔法救我……

    我的心里一凛，连忙将他推开，“快点先离开这里！”

    这样紧紧地抱着你，可以吗？可以吗？

    “既然这样，就分个胜负吧。”撒那特思的唇边露出了那抹魅惑的笑容。

    “撒那特思，我们走吧。”我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他还是一动不动，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也是心里一惊，莱希特的指甲，居然也变成了和撒那特思一模一样的鲜红色。

    我揉了揉眼睛，他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不过，这还不够痛苦，”黑衣人指了指我，眼眸一暗，“如果再加上她，就足够让你痛苦了吧？”

    撒那特思一上地面，就立刻扶住了脸色发青的莱希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我打开结界？”

    “今晚？可是你的身体……”我担心地看着他。

    “撒那特思，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我也不会死的，你就算吸一点又怎么样……”我刚说了一半，他猛地转过了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我的手指紧紧握住，牢牢按着那个伤口，不再让血继续涌出来，沉声道：“如果要我依靠伤害你来继续存活，那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马上离开这里，你不是沙卡的对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撒那特思，天就要亮了，再不离开，你就会灰飞烟灭。”飞鸟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只不过，这样的义务献血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我看，还用不着同归于尽吧？”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让我根本无法相信的声音。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嘴唇张开，合拢，再张开。眼眶一下子就湿润起来，轻轻一眨眼，早已忍不住的泪水纷纷滑落面颊。

    他轻轻笑着，声音却很轻，“小隐，如果真想救我，就让我多亲你几下吧。”

    “笨蛋，你到底要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开这种玩笑！”我在憋了半天后，终于吼出了一句。

    “好吧，反正他最尊敬的人为他而死，这也够他痛苦一阵子了。至于沙卡和这个女人，等我们成功之后再收拾他们也不晚。”他的话音刚落，就从他的身后涌现出三种耀眼的光芒，瞬间将他包围，转眼之间就不见踪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泛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她是我的妹妹，你也是我的——儿子。”莱希特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伤感，“希望我现在所做的一切还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