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通往冥界之路

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司音手里的白瓷碗又重新跌回了水池中，所幸没碎。

    “啊！那万一时间过了会怎么样？”我惊叫，不过又立刻安下心来，不过摘朵花而已，摘到就溜好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暧昧的一晚，我的脸上不禁热了起来。

    门嘎吱一声自动打开了，我抬眼望去，里面似乎也是黑夜，看不大清楚。

    这个令我困扰的问题在司音看来似乎根本不值一提，第二天，他拿出了一粒漆黑如墨的药丸。

    “除了什么？”我的心不停地往下坠，不能用法术，我该怎么应付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呢？看来前途真是——多灾多难啊。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忽然轻轻抽痛了一下。

    司音往瓶子里一看，也不禁动容。本该是透明的眼泪，竟然变成了牛奶一般的白色。

    “不错。”

    “看你好像是瘦了点。”司音低声道。

    “怎么了？”他的声音依旧一片平静。

    唉，这种让人头大的问题还是交给神通广大的师父大人解决好了……

    “小隐，”司音忽然开口，“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回到你的前世，你会回去看看吗？”

    这应该是一支——亡灵的队伍。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道：“当然去，不然飞鸟这个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出乎意料的轻轻拥住了我，黑色的长发温柔地垂落在了我的脖颈间。

    在队伍就快要走完的时候，我连忙跟在最后一个亡灵的身后，顺利地进了大门。

    “橘色的曼珠沙华？这么多花该怎么找呢？”

    “一切都解决了吗？”他一来就急切地问道，一踏进这里，他的记忆里所关于前世今生茶馆的一部分就完全复苏了。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哦？什么事情？”他麻利的用干布擦干一只洗净的碗，又接着洗起一个玻璃杯。清澈的流水从他修长整洁的手指间滑落，又轻轻溅起，在厨房顶端浅黄色的灯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他微微朝我侧了侧头，在他似瞥未瞥的一瞬间，竟是说不出的风情。再也普通不过的洗碗场景，当主角换成了司音时，居然就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不会的，我不会忘记师父的……不会的。”我的心，又微微痛了起来，司音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不愿再去想，只是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师父的胸膛，是暖暖的，给人好安心的感觉……

    “哼，那我就不去搜集最后一滴眼泪了。”我撇了撇嘴，面带威胁地笑道。

    我摩挲着门上的字迹，身子轻颤，这里，就是通向冥界之门吗？

    “往昔一切如空，今昔一切如新……”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拧大了龙头，继续洗起剩下的碗筷。

    周奇喜极而泣，一滴小小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不偏不倚地落入了无量瓶中，我期待的心情又再一次失望了，瓶子里什么变化也没有。

    “冥界的时间和这里是一样。”

    “我先去看看飞鸟，真希望明天无量瓶能变成白色了。”我站起了身，冲他笑了笑。

    司音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司音擦碗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一个月，是这里的一个月吗？那就是冥界的三十个月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头昏脑胀中睁开了眼睛。好刺眼的光芒，我立刻又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暗暗疑惑，怎么会这么亮？这里真的是冥界吗？师父不会送错了地方吧？

    周奇一愣，又连忙点头。

    “不管是鲜花凋零，还是星星消失，我撒那特思，却能为了隐而永远存在。”耳边又回响起他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阳光的日子，我难以想象。

    看着他走出茶馆的背景，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他一出门就忘了这里的一切，师父你就算告诉周奇也没有用，他还是不知道那位陪着相亲对象来的女人才是真命天子。”

    “要是我一定不让你去呢。”很稀奇，他似乎在抬杠。

    “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司音轻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师父，这个瓶子……”我将无量瓶递给司音，目光掠过瓶子，顿时将那下半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无量瓶中透明的液体正在翻腾，仿佛被煮沸了一般，不断地冒出气泡，我心里一惊，连忙将瓶子放在了桌子上，望了一眼司音，他的脸上也是少见的凝重。

    “怎么样？那你恐怕只能永远留在那里了。”司音不动声色地说道，见我一脸的愁闷状，又微微扬了扬唇，伸手轻抚我的头发，低声道，“不用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就算——他们都已经不记得你了……”

    “什么？”我心里一沉。本来还以为摘了花就闪人呢，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呢，八狱、三谷、四圈、十壕……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我不要，我要和师父和飞鸟在一起。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虽然司音平时都冷冷淡淡的，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这么年来，那种亲人般的情感就像流水一般流淌在我们之间，他和飞鸟，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小隐？什么事情？”司音显然看到了我的发呆状况。

    “那是当然，”我睁开了眼睛，望着他的异色双眸，“师父，你知不知道，这古印度的加尼卡真不是人当的，居然要学习六十四艺，好恐怖哦，而且啊……”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太多，赶紧收住了嘴。要是被司音知道我差点当上加尼卡，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哦，师父，是这样的。”我轻轻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啊。“你听说过乌尔沃西和贾因德的故事吗？”

    船费？对了，冥界的三途河边有专门的摆渡人，只有他才能把亡灵们送到彼岸，想过河的死者必须支付渡资，否则摆渡人会将死灵无情地抛入河中，由于冥河的水质比重比阳世间的水轻上许多，除非借着冥界的船只，否则人的肉身几乎是不可能渡过的。

    只是——临走之前，是不是应该和撒那特思道个别呢？

    我站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去，在那扇铜门前站定。

    “我不要，我不要师父离开我……”我喃喃低语着。

    司音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晚你是不是要去相亲？”

    司音好像忽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是说，不要不记得日子，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他的脸色一敛，“并不是所有的曼珠沙华都能救飞鸟，你所要找到的是一朵橘色的曼珠沙华。”

    “怎么可能。”他淡淡道。

    “师父……”他凝视着我，眼中闪过一抹压抑的痛色，“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