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征奥地利

和我对望了许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苏莱曼当年攻占了匈牙利之后，将特兰西瓦尼亚大公扎坡亚扶上了匈牙利国王的宝座，获得了对匈牙利的宗主权以及匈牙利每年向奥斯曼进贡的许诺。随后奥斯曼大军就撤离了匈牙利，回到了伊斯坦布尔。结果后来马克西米的两个孙子神圣罗马皇帝查理五世和他弟弟奥地利大公斐迪南，在匈牙利西部贵族的拥护下，出兵占领了布达佩斯。被赶下台的扎坡亚只能派人前来伊斯坦布尔，向苏莱曼求助。夺取了布达和匈牙利。苏莱曼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大为恼怒，立即着手开始准备，决定一年后就亲自率军团夺回匈牙利，并且攻占奥地利维也纳。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一阵发凉，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讨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陛下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一愣，“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好似咕咚一声沉了下去，从未有过的恐慌感袭上心头，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会……苏莱曼有关吧？不可能，不可能，苏莱曼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帝，哪会这么容易出事，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无情吗？”他注视着我的眼睛，唇角微微扬起，“不轻易去爱，不是不想爱，而是不敢爱。不轻易去爱的人，并不是无情的人，反而却往往都是用情深重的人。正因为用情深重，才在爱情中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心就碎裂在了爱情里。”

    我只好起身穿了衣服，昏昏沉沉地跟着他往外走。直到来到了正义之塔，我才纳闷地问道，“陛下，为什么来这里？”

    我心里微微一动，握住他的手指也以玩笑的口吻说道，“那么陛下愿意以给得起的东西来交换吗？”

    “许蕾姆……这个时候你不能感情用事，”他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已经爱上他了？土耳其人有句话说得好，只有咳嗽，贫穷和爱情是装不出来的。”

    分离像烈火一样灼烧我，令我肝肠寸断。眼里含满泪水，我仿佛沉没在深海，从早到晚，不再与你分离。我的苏丹，自从与你分离，我再也不听夜莺的歌声。神啊，请将这思念带来的痛苦赐给我的敌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翻来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苏莱曼的声音响起，“许蕾姆，你起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如果不出意外，他在攻占维也纳后就能凯旋了。

    这天傍晚，贝希尔急匆匆来到我的房里，告诉了我一个刚刚得到的消息。

    “许蕾姆，能和我并肩欣赏这风景的人，只有你。”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忽然传入了我的耳畔。

    临行前的一晚，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宿在了我这里。我，他，还有两个儿子，破天荒地挤在了一张床榻上。父子三人玩了差不多半宿才沉沉睡去，而我则在一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当然是舍不得他离开的，这么多个夜晚我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没有他自然是有些失落的。可是他之前说装出舍不得，那就是知道我并没有全心全意对他。

    “好歹也要装出舍不得的样子吧。”他瞥了我一眼。

    “许蕾姆……”他又叹了一口气，“没有爱上他那是最好，否则……你很容易就会处于下风。”

    其实作为一个君王，他对我也已经很好，也对我相当纵容。很多次我都被他打动，可我不敢心动，更不敢将自己的爱全都义无反顾的献出去。

    可一旦他成了继承人，登基的那一天就是我的儿子们的死期。

    “那个来自维也纳的矮子，手脚伸得可真够长的。过半个月我就率军出征奥地利，看这个家伙如何一败涂地。”苏莱曼习惯性地将头枕在我的腿上，皱着眉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蔑视。他一直都称斐迪南为来自维也纳的矮子，在这件事上他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孩子气。

    “我……没有！”我下意识地予以否认，“这和我爱不爱上他没有关系，也不是我感情用事，总之他绝对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而且这个后宫也不是玫瑰夫人说了算，能做主的只有太后一人。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我一愣，“什么叫装出舍不得……”

    “许蕾姆，陛下的军队已经从维也纳城下撤退，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

    春天的伊斯坦布尔，天空是碧蓝碧蓝的，丝絮状的白云在空中流连，牵扯出一种暧昧不清的意味。暖洋洋的春风挟带着蒲公英的绒毛迎面而来，有不少被吹过了窗格，飘飘扬扬落在了我房间的大理石地面上。

    “陛下……”我喃喃地喊了一声。

    “哦，那就先提前恭祝陛下心愿达成。”我边说边打了个哈欠，身子懒懒地一歪，昨夜亲自照顾两个孩子可把我累得够呛。

    一转眼，离苏莱曼率军出征已有好几个月了。这次易卜拉欣被任命为总司令，风光无限，加尼沙也因为上次立下的战功，被擢升为雅尼撒利近卫军团副指挥官。

    “陛下，没什么事我要先走了。”

    对于我自己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又新添了一个儿子。这次生产时苏莱曼总算待在我身边了，并且给这儿子起名为谢里姆。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我却只觉得更加难过。苏莱曼虽然对玫瑰夫人有所冷淡，但对穆斯塔法依然宠爱如昔，一点也不比对日汗吉尔和谢里姆少。穆斯塔法身为苏莱曼的长子，天资聪明品性纯良，他的母亲玫瑰夫人也是地位尊贵的夫人，因此大臣们有相当一部分倾向于他成为继承人。

    我的身子微微一颤，似乎心里某种隐秘的东西忽然被暴露在了阳光里，令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该用什么话去反驳他，只能望着他的背影从我的视线中渐渐消失……

    我哀叹一声，郁闷地栽倒在了软榻上，这纯粹就是我自找的！

    他倒不以为意，忽然指着窗外道，“许蕾姆，看！”

    新的一天来临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不解地看了一眼贝希尔，“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我弯下腰，缓缓捡起了那本诗集，正好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你就快说吧。”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催促他，可在站起身的时候还是将案几上的诗集撞落在了地毯上。

    不轻易去爱的人，并不是无情的人，反而却往往都是用情深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