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德瑞德的背叛

之中。从对林零施行火刑那一刻起，她的阴谋就已经开始启动。她通知了兰斯洛特，就是猜到对方一定会不顾一切救走林零。尽管法国王太子的出现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通过珀斯那次的出动，她几乎已经预料到亚瑟亲自出马是在所难免了，而当还没有恢复元气的亚瑟和他的军队再次离开凯米洛特的时候，就是她发动叛乱的最好时机。

    旭日东升时，两军面对面地摆弄了阵势。亚瑟和莫德瑞德各自来到了自己的阵营前，准备谈和。

    但没等他们休息多久，一位驻守在王宫的士兵匆匆赶到了这里。他脸色苍白，一下马就跌跌撞撞地冲到亚瑟面前，语无伦次迸出了一句话：“陛下，他……他谋反了！”

    林零摇了摇头，忽然发现眼前有一个黑影掠过，抬头看去，原来是一只乌鸦展翅飞过。

    “对不起，陛下，这一切并不是我愿意的。”莫德瑞德率先开了口，“但是，这又是我不得不做的事。”

    “千真万确……陛下……”所有在场的人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对这个令人震惊的意外完全不能消化。

    那是……亚瑟……

    莫德瑞德的军队和亚瑟的大军在几天后终于相遇。因为双方人数相当，所以彼此并没有马上开战，而是相隔而驻，呈现出一种临时对峙的状态。

    莫德瑞德沉默片刻，一咬牙又挥舞着长剑冲了上去。双方很快又纠缠在一起，锋利的长剑带着撕咬人肉的欲望插入彼此脖颈与肩膀的交界，鲜血喷涌而出，将卡姆兰最后一块土地染成殷红。

    她从来不知道乌鸦会飞得这样低。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一条毒蛇缓缓地游过亚瑟王那一方的营帐附近草地，犹如幽灵一般从草丛里蹿了起来，正好咬了其中一位骑士的脚后跟。那位骑士不假思索便拔出剑来，将那条蛇砍成两段。

    那骑士冷哼一声：“看来你们还不知道王太子惹了大麻烦吧，那位亚瑟王已经带兵攻打法国了。”

    看到这种情形，亚瑟明白这场战争已经是在所难免。

    ……最后的拂晓之剑避开夜幕，黑暗一点一点撕裂开来，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光华灿烂的黎明……残肢断躯血流如倾，终于令地狱的死之门再次闭合，不致吞噬世上的全部生命。

    林零似乎陷入某种茫然的迷雾，每一步都像行走在虚幻之上，飘荡而不着力。直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影进入视线，突如其来的揪痛才让她脸色发白。真实像一盆冰水，毫不留情地当头浇落。

    在马儿大约飞驰了十几分钟之后，林零忽然想起自己操纵风系魔法的能力已经有小小的恢复，尽管不能像以前那样厉害，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用吧。于是她急忙一试，果然马儿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师父，是你吗？”亚瑟的脸上略有动容，想要上前看得更仔细一些，却发现面前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姐姐……为什么……”

    接近黄昏，夕阳的光线渐渐散去，西方的天宇呈现火焰即将燃尽时的软弱的红色，之上是橙黄、淡紫，随即过渡到浅蓝，而东方则笼罩在一片苍白之中。在这夜色尚未给大地罩上外衣的时刻，在这群星尚未将光明完全垄断的时候，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双方的战士们坚固的铠甲已经松散，反复的搏杀使他们筋骨酥软，精神疲倦，而死亡追赶的脚步从不曾放松。

    太阳的身影被掩盖在层层云雾之后，天空明亮而苍白，似乎融化的雪霜仍在天地间保留着透明但依旧可见的形迹。眼看着天似乎就要下雨了，亚瑟吩咐自己的军队在空旷处搭起营帐，稍作休息。

    绝望的沉重黑幕降落到她身上，脚下却像踩着虚空，当一直想要逃避的东西就这样设防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时，让她几乎没有勇气承受……

    听到这个地名，林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一刹那，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止。只有脑海里两次回想起那噩梦般的文字……卡姆兰，怎么偏偏会是卡姆兰！

    “嗯。”林零应了一声，用双腿狠狠勒住马腹。马儿吃痛长嘶，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林零坐在颠簸的马背上，在心里不停祈祷，希望自己去得不算太迟！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亚瑟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气息微弱地开了口：“别哭，笨女人……”

    “林零，”兰斯洛特沉声道，“镇定点，林零，我们这就赶过去！”

    林零和兰斯洛特赶到卡姆兰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她双目发直地望着血流成河的残酷战场，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莫德瑞德的人看见对方阵营发出剑光，以为对方要偷袭，也立刻拿出弓箭，不由分说地一箭射杀了砍蛇的骑士！这下子可立刻乱了套，双方就这样互相混战起来，根本就无法制止了。

    “上帝的意愿！！”他举着长剑高喊一声之后就冲入了战场中。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徘徊着，翻搅着她的五脏六腑。

    “陛下！”凯心痛地冲上前扶住了他，想要安慰他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装哑巴。”莫德瑞德神色复杂地盯着他，“因为，将成为英格兰国王的我不能再是个哑巴。”

    乌鸦！不知为什么，当她看到那只乌鸦的时候，心里却霍然像是有什么死结被啪的一下解了开来，大脑里涌现出来的场景竟然是那次火刑……

    从离开凯米洛特到现在，亚瑟和手下的大军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起都在日夜兼程地赶路，所以此刻已经是人困马乏，再不休息的话恐怕就没有战斗力了。

    亚瑟的剑正插在莫德瑞德的咽喉上，而莫德瑞德的剑却插在亚瑟的胸口上……

    收到了亚瑟大军半路折返的消息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的摩根夫人也立刻做出回应——由她的儿子莫德瑞德亲自带着军队前去迎战亚瑟的大军。

    “凯，传我的命令，立刻返回凯米洛特。”

    “哥哥……”亚瑟低低地重复着这个已经很久没有用到的称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没有被所有亲人所遗弃。

    她跌跌撞撞地冲上去，将那个还有温暖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梦呓一般呢喃，眼里是漆黑深刻的悲伤。面对这样的悲伤，让她连哭泣的勇气都失去。

    “作为战士，我只服从于战胜我的人；作为国王，我不会向任何人类屈膝。”亚瑟凝视着自己的外甥。命运女神已经为他们纺好了丝线，就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