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不行。要劫劫皇纲，要嫖嫖娘娘，咱们这点志气总是要有的。”

    然后他转身跑回大门内去，招呼汽车夫去开汽车过来。不出两三分钟的工夫，雷督理如愿登上了汽车，张嘉田也跟着坐到了他身旁：“大帅这是要往哪儿去？”

    “怎么着？人家还配不上你不成？”

    张嘉田显出了几分忸怩的样子：“我那就是打个比方……”

    “我听说，他和春——太太——吵了一架？”

    雷督理一昂头：“休息？我是来玩的，我休息什么？”然后他披着大衣转身进了房内，环顾一周之后，又说，“玩什么呢？没意思。”

    “老弟，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真要是一等一的，她未必愿意嫁给你我这种人。你再有权有势，她也只当你是个丘八，不把你往眼里放。所以啊，差不多就得了。”

    “哪儿都行，越远越好。”

    “是啊！”

    张嘉田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一转身跟上了他：“大帅不怪我偷着跑回来？”

    张嘉田不困，跟着白雪峰走去餐厅，坐着喝粥。白雪峰熬得满面油光，本来是挺精神的一个人，现在也不精神了，一口赶不及一口似的用勺子往嘴里送米粥。张嘉田向他“哎”了一声：“老白，你慢点儿吃，我又不跟你抢。”

    张嘉田看他像是又要变脸，连忙抬手向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稍等——别急，您稍等！”

    雷督理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听曲儿，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张嘉田闲谈。张嘉田觉着雷督理今天的精神似乎不大正常，所以处处加着小心，话里话外地顺着他、捧着他。如此小心伺候他到了凌晨时分，他终于耗尽精力，上床睡了。

    白雪峰眨巴眨巴眼睛，像是被他问住了：“这……我不管军务，我说不好。”

    “我是不娶则已，要娶就娶个一等一的。”

    张嘉田恍然大悟——昨夜他有资格陪着雷督理吃喝玩乐，白雪峰等人却是一直在干卖力气。

    “好。”他迈步向前走去，“回来得好，跟我走！”

    山上风凉，夜里尤其凉上加凉，张嘉田一边答应着，一边回头对着仆人一招手，让他送大衣过来。等仆人把大衣拿过来了，他又亲手将大衣给雷督理披了上，像孝子对待老爹那么周到恭敬：“大帅，外头冷，您进屋休息吧！”

    张嘉田走到了雷督理面前，苦着脸一弯腰：“唉，看在我熬了一夜哄您开心的份儿上，您就别挑我的字眼儿了。我统共也没念过几本书，能说出什么漂亮话来？我说得不好听，您就当我放屁得了。”

    张嘉田当即改口：“不不不，是我跟您，您带我去。”

    白雪峰又喝了一大碗热粥。张嘉田看他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这才凑上去低声耳语道：“大帅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雷督理向后一靠，侧过脸往车窗外望：“玩儿去！”

    “那你吃。”他把装着热粥的小锅子往白雪峰面前推，“多吃！”

    张嘉田哭笑不得地下楼找到了白雪峰，问他：“大帅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找女人？”

    白雪峰思索了片刻，忽然一拍脑袋：“有了！你等等我，我下山一趟，兴许能抓几个唱曲儿的姑娘！”

    雷督理转向前方：“那就算是我高兴吧！”

    雷督理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脸上依然是似笑非笑：“有了你这样的干将，我这辈子都不敢往皇帝上想啦。”

    “你也听说了？”

    “去找！”雷督理下了命令，“你不是很会哄人吗？很好，今晚给你个机会，让你哄哄我。我开心了，你们都开心；我不开心，谁也别想落好！”

    张嘉田冷笑一声：“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把我打发了？”

    雷督理这才把两只黑眼珠又转向了窗外去：“我想到了个远地方。”然后他对前方的汽车夫说道，“开西山！”

    张嘉田当即一拍汽车夫的肩膀：“停！”

    张嘉田笑道：“想玩那得回城，您到这山上来，能找到什么可玩的玩意儿呢？”

    天墨黑的时候，雷督理到了西山。

    “高兴？”雷督理扭头看了他一眼，“你看我是个高兴的样子吗？”

    “那您跟我去文县得了。”

    雷督理枕着车座靠背扭过头来，垂着眼皮，眼珠在睫毛下向他一转，是个睥睨的姿态：“我跟你？”

    张嘉田追着去看他的脸：“大帅是不是今天特别高兴啊？”

    然后他“咣”的一声关严车门，号令汽车夫：“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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