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回到顾家的时候，傅兰君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坛子，她鬼鬼祟祟地溜进房间里，顾灵毓人却不在，傅兰君打发桃枝去找顾灵毓：“找不到他的话就找云山大哥。”

    傅兰君浑身的血腾地烧上脸，她结结巴巴地骂姨娘：“你，你为老不尊！”

    傅兰君被说中心思，脸一转背过身去，姨娘索性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就怕你不吃醋呢。”

    姨娘打量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姨娘没猜错的话，姑娘还是个姑娘吧。”

    凤鸣山在郊区，傅兰君到山上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她直奔别院而去，如她所料，人就在别院。

    傅兰君挑眉：“带你做什么？”

    顾灵毓“哧”地一笑：“美则美矣，但是大小姐，一夜雨后茅草屋的屋顶是要漏雨的，你确定你能忍受？”

    傅兰君给他一个白眼：“就知道你这个人没意思，专爱扫兴。”

    齐云山安抚她：“他们夫妻两个的事轮得到你我过问？在外面等着就是了。”

    后天是他们成亲一周年的日子……

    姨娘咳一声：“说吧，到底在顾家受了什么委屈？”

    他去山上干什么？那山上荒无人烟的，除了个尼姑庵什么都没有。

    傅兰君问：“顾灵毓呢？”

    姨娘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捶着傅兰君的肩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这对小东西……”

    顾灵毓觑她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并不戳破：“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姨娘扇着手绢，拿眼睛斜瞟她，嘴里煽风点火：“别怪姨娘没提醒你，这做人呢，食、色，性也。退一万步说，就算姑爷是个柳下惠，他是顾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总得要传宗接代吧。明媒正娶的媳妇占着床不生养，可不就得在外面另筑金屋，这原本跟情啊爱啊没太大关系，开枝散叶嘛，男人的责任。但又有句俗话，说母凭子贵。再没感情的男女，一旦有了个孩子，感情这回事就难说喽，好比两片衣襟，缝个纽扣，就能系到一起……”

    傅兰君避而不谈，和她东拉西扯：“怎么没见钱叔？”

    别院大门外，桃枝被齐云山拦住，急得跳脚：“姑爷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呢？我得进去帮小姐！”

    过了一会儿桃枝来汇报：“没找到姑爷，云山大哥也没找到。太太屋里的玉兰姑娘说，下午看到姑爷和云山大哥出门，说是要去山上。”

    钱叔是傅家管家，跟着傅家东奔西走了二十几年。姨娘叹口气：“别提了，小钱那小子在赌场出老千被人打个半死，老钱告了假去照顾儿子。”

    齐云山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别院门口的树下坐着，见到傅兰君他颇有些吃惊：“少奶奶……”

    姨娘眉开眼笑地折回来，在她身边坐下来，暧昧地轻撞一下她的肩膀：“跟姨娘说说，到底是为什么？”

    她边说边拿余光觑傅兰君，傅兰君脸上发烧，坐立不安，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姨娘不耐烦：“大声点，跟姨娘有什么不好说的！”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一年多以来，和顾灵毓的关系日益亲密，赌书泼茶这种文雅事也做过，画眉簪花这种亲昵事也做过。他亲自给她剪刘海，一只手捂住她的额头夹着头发，这样亲热的肢体接触也不再教她觉得难为情或者不自在。夜里他们同睡一张床，背贴着背，每天听着他轻轻的呼吸声她能一夜好睡，但最后这一步却迟迟地没跨出去。

    他扭头望向那暮色里房门紧闭的院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欣慰而怅惘。

    姨娘剥个橘子给傅兰君，问：“怎么也没提前通知声就回来了？”

    烛光一亮，傅兰君感受到了这间屋子的不同寻常：黑暗里这点亮的一豆灯，让整个房间刹那间星辉万点，像是置身于银河苍穹。她向周围望去，原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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