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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你的心上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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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他淡淡地笑:“因为看起来比较活泼。”

    我回到故乡,成为一名钢琴老师,看到有天赋的学生,总是忍不住多关照。大概是想起多年前父亲说过的话,希望他们能够建立良好的习惯,不要误入歧途。

    是两年前一位读者为《岁月忽已暮》写读后感时取的,那时候我就想要写出这个故事,作为一段岁月的纪念,种种原因一直耽误到现在,心想再也不能拖下去了,不然故事中的他们就要老去了。

    而如今,他真的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他的心依然不属于我。

    如果没有江海,我一定不会走上钢琴的道路,因为笨拙又普通,也许会自卑地度过我的一生。

    “这个很简单,”男生回答,“我记得公告栏里有。”

    第二年的秋天,江海再次跳级,升入了高中。我没能考上他所在的中学,被送入父亲所在大学下的附属初中。好在我没有太难过,对着那些解不出来的数学题,我已经学会了认命。

    “拜托,”我叹息,“现在是暑假你知不知道,暑假就是用来睡懒觉,看动画片,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放飞灵魂,你知不知道。”

    我的心在那一刻不停地坠落,跌入一片漆黑的大海,爱是无解的,对吗,江海?

    这一刻,我泪如雨下。

    和高中好友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你啊,也该放下了吧,简简单单地谈一场恋爱不好吗?”

    “我不开音乐会了,”我说,“那种东西并不重要。”

    也像梦一样容易破碎。

    那天以后的夏天,他每天清晨八点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还会带上一束沾满了露珠的鲜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我一个劲儿地点头,江海温柔地笑:“我教你弹钢琴吧。”

    我没有能陪在他身边。

    父亲很开心,给我买了一架新的斯坦威,他头发已经花白,偶尔听母亲说到想让他退休的事,可是他又放心不下手头的几个博士生,说等到他们毕业。

    “为什么会这样?”我满脸是泪地看着身后的女孩,“为什么……会这样?”

    那天以后,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去参加钢琴课,也没有再碰过钢琴。

    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我问他:“你每天几点起床?”

    他来到钢琴前,冲我微微鞠躬,然后挺直了腰背坐下来,第一个音符响起来的时候,我浑身战栗起来。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我坐在木地板上,呆呆地仰望着他,不知不觉间,眼睛酸酸的,想要落泪。

    从那天起,我在心中许下一个愿望,总有一天,我要超越他,我要昂首挺胸地走到他面前,对他说,江海,我喜欢你,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乐乐,我的人生就到这里了,可是你还年轻,乐乐,你的人生还很长。”

    我想问她为什么要哭泣,她是不是也失去了所爱的人,是不是也被这无常的命运所捉弄。

    每一年的寒暑假,江海都会带着鲜花在清晨上门拜访,就连下着暴雨的冬天也是如此,日复一日,从未迟到过。

    他垂下眼沉默,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天拼了命地弹钢琴,上英语课的时候会特别认真,还是做不来数学题。每天很晚很晚才睡觉,没有看过一场电影,好友笑话我每天都穿校服,因为时间太少了,我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我终于意识到,他的青春,我其实从未参与过。

    一年后,听说江海醒了。

    “那就再努力一点,”他说,“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一点,就能比任何人都早一点到达他身边。”

    我浑身脱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的手紧紧握着门把手,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没有回答,他向来不善言辞。两个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我脚有些发麻,觉得自己已经等不到他的回答了,我说:“那我回去了。”

    受我照顾的学生家长说要给我相亲,我推辞不过,心中秘事又无从说起,只好微笑着赴约。等到了餐厅,才发现对方竟然是我认识的人,就是初中时候获得全省钢琴比赛第一名的男生。

    我答应过江海,也答应过自己,绝不放弃。

    父亲对我说:“这些年,一直没有能好好照顾你。”

    女孩沉默了很久,她看着江海床头柜上摆着的《科学》杂志,只说:“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聚散终有时,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他和她的故事,或许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那是属于他们的岁月。

    月色清冷,我抬头看向江海。

    我呆呆地望着走上舞台的女人,一时间大脑竟然无法思考,我只是茫然地想,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我飞奔到医院,看到他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就如电话里所说,他已经这样躺了一整年了。

    “可是美国……实在是太远了。”

    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原来这些年,她都知道的。

    他的手指只剩下一点点温热,他用这双手解了一道又一道的难题,弹过让我落泪的音乐,也为我做出过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烟花。

    江河湖海,辽阔的,温柔的,安静的,无边无际的。

    他垂下眼看我:“抱歉。”

    我一如既往地睡了个大懒觉,到中午十二点迷迷糊糊被饿醒,我穿着盗版的hello kitty睡衣,嘴角挂着口水,揉着眼睛打开卧室门,冲着客厅大声喊:“妈——我饿了——”

    “非见不可?”

    这是我一个人的舞台,这些年,一个人花开,一个人花落,一个人追在江海身后跑了很久很久。

    像梦一样美好,像梦一样短暂,像梦一样让人沉迷。

    再也不想在父亲面前说出“我不会”这样的话了,不想再被父亲看不起了。

    “李乐,”父亲看了我一眼,“去给你江海哥哥打个电话恭喜。”

    那天放学以后,我偷偷去了一次江海的学校。我贼眉鼠眼地混进大门,经过运动场的时候一个篮球滚到我脚边,一个穿着篮球服的英俊的男生走到我面前,连连向我道歉。

    我已经学会了插花,把它们摆在阳光下,认真地给每一束花浇水、拍照。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马路对面,一对年轻的情侣并肩走着。

    这天晚上回到家中,我睡不着觉,裹着被子坐在阳台上偷偷看月亮。

    我喜欢有月亮的夜晚,我不喜欢星星,星星太多了,对我来说,夜空只有一个看得见的月亮就够了。

    他微微笑起来:“知道。”

    父亲连忙摇头:“那怎么好意思,这么简单的题,让她自己想,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

    那时候,他的心还不属于任何人,他的眼中只有那些数字,我在清晨的阳光中起身,拼命地练习钢琴,希望有一天能超越他。

    这一年全省举办青少年钢琴大赛,我获得了市里第二名,没有参加决赛的资格。

    “你自己看你磨叽一上午写完一道题没有?这么简单的乘除法都不会!”

    每次抬头看见月亮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不知道他在太平洋的那一端会不会想家,会不会有人陪伴在他身边,让他的生活稍微丰富点,不要那样安静。

    我一步一步走到江海身边,我不停哽咽,我伸出手,很轻、很轻地碰了碰他。

    江海说,“我车祸以后,昏迷不醒,整整三年,她一个人留在美国照顾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却从来没有离开。后来我醒来,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无法行走,连自己都想放弃,是她陪在我身边,对我说,如果我不相信自己,她就舍弃双腿陪我。”

    他的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深蓝色的夜空,那架钢琴发出让人沉迷的光。我懵懂地走到钢琴边,在他的指导下,按下第一个琴键,听到它低沉的声音。

    《岁月忽已暮》·江海番外

    回家以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疯一样练习钢琴。可是无法好好弹完一整首曲子,每次闭上眼睛,都会想起那个夜晚,两架相对而立的钢琴,奏出共同的乐章。

    江海仔细想了想,笑起来:“其实还挺难做到的。”

    “江海,”父亲戴着氧气面罩,艰难地开口,“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小师妹就……拜托你了。”

    我好想知道江海现在过得好吗,身体恢复了吗,还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和那个叫田夏天的女孩在一起了吗……

    独奏会举办前的三个月,父亲忽然在课堂上晕倒,送入医院已经是癌症晚期。

    在我终于能完整地弹下一首《爱之梦》的时候,江海要离开这里了。

    “我这一生,亏欠一人太多,不能再耽误小师妹。”

    父亲睁开眼睛,看到他,一点一点地笑开来。我站起身,将父亲身边的座位让给他,我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清瘦颀长的背影,要很努力才能按捺住心中的波涛汹涌。

    我心中钝痛。

    “我叫李乐,是他以前老师的女儿。”我低下头。

    是李斯特的《爱之梦》,那年中秋月圆之夜,他第一次为我弹奏的曲子。

    整整四年,我没有见过他一面。

    我在英国一所音乐学院度过了大学四年。

    那一刻,我简直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从我身后走来,我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当初和江海合奏的女生。我怔怔地看着她,看着这个被江海所爱的女孩。

    有天夜里,江海忽然邀请我去他家,他坐在钢琴前,弹了一首肖邦的《夜曲》,那是我参赛的曲目。

    “你家里还有这样的地方?”我目瞪口呆,“你爸妈同意吗?你不会把你家炸了吗?”

    我青春的大门,在这个夜晚轰然紧闭。

    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朝和客厅相连的小书房望过去,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坐在那里。

    我在人群中偷偷退开,趴在走廊的栏杆上,一阵风吹过,阳光落在我身上,我忍不住笑起来,心中想起的是他的名字——

    我希望有一天,我所心爱的男孩能遇见另外一个人,她会陪伴在他身边,能懂他所有的沉默,他是我所见过的,最值得幸福的男孩子。

    我所爱的人,在我拍照的时刻,睡觉的时刻,看电影的时刻,逛街的时刻,欢笑的时刻……在我人生每一个快乐的时刻,独自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眸漆黑,阳光吹起白色纱窗,在他的脸上和肩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仿若谪仙。而我就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丑陋妖怪,扰了佛门清静。

    我怔怔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江海,他良久地沉默,眼神却非常温柔,这大概就是那个男生所说,凝视所爱之人的样子。

    那年暑假,江海还是每天来我家,带上一束不会重复的鲜花。

    要是换作十年前,我肯定会选择胆小地逃避,幸好现在我不会了。

    父亲葬礼结束后,江海回到美国,还有许多许多未完成的事业在等着他。

    我回过头,他穿着白色衬衫,站在逆光的位置,黑发黑目,一如初见。

    十八岁那年,在江海的钢琴演奏会外,旧金山的夜空之下,她抱着另外一个女孩子哭得不能自已。

    然后听到父亲跟母亲讲到他:“朋友的儿子,对数学很感兴趣,想跟着我学些东西。”

    化学实验室的旁边是他的书房,竟然比我家的逊色不了多少,墙边放了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她说:“你……”

    因为还在坚持学钢琴,考了级,老师很喜欢我,说没准以后能成为一名钢琴家。父母都当她在说客套话,只有我一个人真心实意地相信着。

    他带我到高三的教室门口,却发现江海已经离开了。

    姜河,江海,江河湖海,这一刻,我心中五味杂陈。

    然后埋头继续写公式,我凑过头去,看到他的字迹龙飞凤舞,又清秀又利落。我泄气地坐在地板上,把父亲的资料书东翻翻西摸摸。

    江海带了一大束鲜花来看我,和多年前的夏日一样。

    “活泼?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安静一点的事物,”我说,“比如数学。”

    那年中秋,他对我伸出手,说:“我教你弹钢琴。”

    江海认真地想了想:“满天星。”

    我转过身,忽然听到他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热泪滚滚而下,我的父亲在这一天离开人世。

    是父亲在饭桌上提起来:“江海那孩子真是争气,斯坦福大学全额奖学金啊。”

    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用力,害得我也想要跟着流泪。她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可是她的人很小很小,无力抵抗命运的黑暗。

    可是,这或许会成为我唯一一件能超过他的事,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按下琴键,脑海中出现的,是他坐在阳光下看书的侧脸。

    我怔怔地看着他,然后惭愧地低下头。

    我每天设定三个闹钟,还是没有办法准时起来,等我换好衣服推开卧室的门,他早已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开始看书。

    这期间我多次申请美国签证被拒,我再也不被允许踏入那片土地。

    在整理相册的时候发现每一天的鲜花搭配都不会重复,我不相信是偶然,向江海问起来,他冲我眨了眨眼睛:“是个数字排列的游戏。”

    我直直地看着他,他的笑容那么好看,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我鼓起勇气,问他:“请问你知道高三的江海吗?”

    他把他所热爱的事物融入了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我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指,那我呢?我在心底问自己,我真的爱钢琴和音乐吗?

    “我才不要!”

    每每想起故事里的那些人,想说你好,想说谢谢,想说珍重,想说对不起,想说要幸福啊,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词不达意,是我太笨拙,所以只好沉默以对。

    成长的可贵之处大概就在于,渴望和憧憬过别的人,最终却只想要成为自己。

    我问:“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忽然明白过来,不可思议地捂住嘴,想起那一年中秋节,他带我去他的实验室,我问他:“你会做烟花吗?”

    她多么幸运,她究竟知不知道,他是世界上最最珍贵的男孩。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十一岁的夏天。

    再过了两年,我侥幸获得一个在音乐厅开独奏会的机会。

    “那有什么是重要的?”父亲失望地看着我。

    “我会在明天结束前离开美国,我只是想要见他一面……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我早就该认命,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却踮起脚想要仰望发光的星星。

    忽然,窗外“嗖”的一声,一道烟花冲上夜空,在黑暗中盛开。接二连三的烟花,和往常看到的不太一样,好像更灿烂一点。

    好大好圆的月亮啊,我伸出手,却永远无法触及。

    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她。

    那天的音乐会很成功,一直到最后一曲。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走到话筒边,他的英文说得很好听,他说:“Thank you for your coming tonight,now,please let me introduce Miss Tian to you.Tonight she will play the last song with me.This is my favorite song for Chopin,Farewell waltz.(感谢各位今晚的到来,现在,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田小姐。她会同我一起弹奏今夜最后一首曲子。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肖邦的《告别圆舞曲》。)”

    江海每天都来医院,给我爸爸讲他在美国的所见所学,还有他正在做的研究。父亲赶我出去:“回家好好练琴。”

    吃过晚饭,大人们坐在阳台上赏月吃月饼,他掰开一个莲蓉蛋黄馅的月饼,偷偷放在我的盘子前,换走我不吃的五仁馅月饼。

    小的时候,曾经做过可笑的梦,希望有一天他瘸了、残了,没有人再爱他,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陪在他身边。

    我穿着黑色的晚礼服,走到钢琴前,对着坐在第一排的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海离开以后的三年里,我的时间仿佛停止。

    吃晚饭的时候才听到父母提起他,当时我正在大吵大闹不肯吃碗里的青椒,奶奶叹了口气说:“你这样挑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关于《岁月忽已暮》,因为太过珍贵,反而无话可说。

    全场掌声如雷,父亲拉着我站起身,我茫然地抬起手,却没有力气拍下去。我用指甲使劲掐入掌心,才恍然发现,这是真的,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总是彬彬有礼地鞠躬:“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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