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今生共你梦一场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她也出落得越发美丽,学会了打扮,踩十厘米的高跟鞋,说一口地道的上海话。

    这个故事,原名叫《永无岛》,Neverland,指旧时光里的那座城市,也指爱情本身。

    许归之更是愤怒,回家的路上,一句话都不肯再和她讲。

    黄父趴在石头砌成的栏杆上,望着身下江水,偷偷抹起眼泪。黄家月扭过头,想装作没有看到,可是视线才刚刚移开,泪水已经落下来。

    “黄,黄家月。”

    “我、我、我叫黄家月……黄家驹的黄,黄家驹的家,杜月笙的月……”

    不仅如此,许归之还能给她讲数理化,讲历史地理。他讲题的时候会戴一副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挡住了眼睛里的戾气,看起来就是成绩优异的斯文书生。

    黄家月被逮个正着,解释道:“我以前住这里,回来看看。”

    “你系不系(是不是)傻?”他问,“洗不掉了,你知道吗?”

    黄父几经周折,才给黄家月办好上学的手续。这个片区里最差的中学,大多都是混混和打工仔的孩子。黄家月上学的第一天,她站在讲台上结结巴巴地做自我介绍,她不会说粤语,普通话讲得也不算标准,一身明显与周围同学格格不入的打扮。

    其实他早已不必担心她,这几年来,她无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穿着打扮,都已经像极了香港女孩。她已经会唱许多许多粤语歌,说得出海港城每一样奢侈品的名字。

    黄家月闭上眼睛,说:“拜托您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他回来这里,请您不要告诉他我曾来过。”

    黄家月捂住脑门,呆呆地看着他,她抓紧他的手,眼里还含着泪水:“真的?”

    黄家月被吓得双脚哆嗦,她一辈子没这么机灵过,从书包里拿出笔和纸,写下她家的地址,递给许归之。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她想了很久,才结结巴巴地说:“你难过,所以我哭。”

    而那个时候,黄家月正坐在许归之的摩托车上,从一旁呼啸而过,她还心悸地说:“出车祸了啊,真可怜。”

    这件事曾经上过香港各大报纸头条,人们总是对八卦丑闻津津乐道。

    等他们到中环的时候,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许归之伸出手,轻轻抓住黄家月。

    黄家月对那些成年人的感慨懵懵懂懂,于是开口问他:“你为什么不回家?”

    黄家月怯怯地低下头,头发乱七八糟地披下来。

    1997年,香港回归。

    查尔斯王子在镜头前说:“This important and special ceremony marks a moment of both change and continuity in Hong Kong's history.(这个重要、独特的仪式,将在一刻之间,凝聚香港历史的改变与延续。)”

    黄家月神色尴尬:“1997年,香港回归之前,我一直住在这里。”

    摩托车在路上飞驰,霓虹灯闪烁,从高处往下俯瞰,这座城市的夜就像是泡沫,一触即碎。

    黄家月的母亲找到一份钟点工的工作,做清洁和一日三餐,雇主就住在他们家的对面,厚厚的防盗门,别的家门口都贴着钟馗和尉迟恭的像,唯独这家门前冷清清。

    她顺势打翻了一旁的水果摊,气得老板一边跳脚一边破口大骂。

    她母亲被送往医院,在生死间挣扎徘徊的时候,她正在中环的人山人海里,仰头感叹香港真是经久不衰的美人。

    这是唯一一个没有什么后记可以写的故事,因为想要表达的,时代的变迁和岁月的流逝,都在故事中了。

    黄家月讪讪地站起身,侧过身想让道给他,可是香港的过道实在是太窄了,擦身而过的瞬间,黄家月和他几乎背贴背。他的身体温暖而结实,黄家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许归之曾经说:“以后你要找我,就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出现。”

    许归之很快察觉到了,他脱下T恤,敷衍潦草地包裹着流血的伤口,皱眉问她:“你跟住我做咩(你跟着我做什么)?”

    黄家月在门前站了许久,最后才决定伸手去扯下那张字条,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最后她缓缓蹲在那扇紧闭的门前,呜咽起来。

    黄家月抬起头,声控灯亮起来,站在楼梯下面的男生,一手抱着摩托车头盔,一手钩着钥匙。他穿着黑色的背心,踩着一双人字拖,皮肤被阳光晒成好看的小麦色,手臂上隐约可见线条流畅的肌肉,还有母亲口中可怕的文身。

    第二天,黄家月出门四处溜达,回来的时候忘记带钥匙,只好坐在楼梯上等父母。她缩在那见不到阳光的角落里,过了许久,听到脚步声。

    幸好是在拥挤的市区,摩托车车速很慢,黄家月的膝盖磕在路上,伤口一直划破到小腿,鲜血往外汩汩地冒。

    普天共庆,久别重逢。两岸的汽船来来往往,多少故事,被埋葬在了这一湾江水里。

    “女孩子不要活得太单纯,”许归之说,“见识越少,越容易被诱惑。”

    许归之平生最烦哭哭啼啼,本来想转身就走,但是她那句委屈的“阿爸阿妈”,让他奇迹般冷静了下来。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看烟花。

    渐渐地,黄家月听得懂老师上课了。

    2013年,香港回归十六周年,黄家驹去世二十年。

    今生共你,大梦一场。

    许归之见她眼里含泪,不解地问:“你哭什么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黄家月轻声问。

    许归之越来越忙,香港发展日新月异,在多狭小的空间都能挤出点建筑物来。他再见到黄家月的时候,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从他背后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

    认真算起来,他和她的缘分,也是由一句“对不起”开始。

    “你不开心,我陪你不开心,你开心,我陪你开心,你要做雄鹰,我陪你一起飞。”她一字一顿地说。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喵”地叫了一声,摇着尾巴大摇大摆走了。

    她要在这个城市努力生存下去,他要高飞,她陪他一起。

    她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一簇烟火腾空,映在她的眼睛里。

    “她如果真的有错,也只是因为我执意要带她去过圣诞节。”许归之鞠躬,“我想要和她一同分担。”

    黄家月站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转过头去,见到窗外树枝上停着不知道叫什么的鸟,一动也不动,就像她一样。

    黄家月终于怯生生地抬头,看到许归之,脱口而出:“是你!”

    他侧过头,瞟了黄家月一眼,嘴唇紧绷,没有理她。

    黄家月坐上回程的汽车,屏幕上在放黄家驹的演唱会。二十年了,美人迟暮,英雄白头,唯独年少时候听过的歌曲,永远流传。

    黄家月低下头,看着他投射在地上的背影渐渐走远,于是她又背着书包小跑上去。

    对方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婶,叉着腰:“呢度十几年冇人住啦,你就识诳人(这里十多年没人住了,你倒是会编)。”

    “不要再和他来往了,”黄父说,“你们不是一类人。”

    过了一年,她将父亲从北方接过来,起初父亲吃不惯江南之地的甜,久而久之,就渐渐爱上了。有个周末,她带着父亲去外滩看夜景,那时候的上海,渐渐有了当初香港的模样,东方明珠高耸入云。

    处理完公事,正好是周末,黄家月便晚了两天回上海。同事欢天喜地相约去铜锣湾血拼,唯独她去了一趟游客鲜少的西贡。西贡倒是没怎么变,只是更加老旧,少了许多游荡在街头的古惑仔。

    许归之懒得理她,加快脚步往前走,走了一个街区,发现她还是气喘吁吁地跟着。

    可是心中的痛,几乎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撕破。

    大婶拿着钥匙,带着黄家月上楼,门对门的两间房子,时光流转,昨日场景历历在目。

    这些年,内地发展越来越好,香港衰落,香港歌手纷纷学起普通话,进入内地市场。陈奕迅一首《十年》红遍大江南北。

    他没有做错什么事,她真正不能原谅的人是自己。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看到他就看到自己让人憎恨的欢声笑语,时时提醒着她,她曾做过多么可恨的魔鬼。

    当年他敲着她的头,凶巴巴地说:“叫你不要哭!粤语有什么难!”

    她侧过头去看他,他又恢复从前凶巴巴的样子:“不要乱走!走丢了怎么办!你又不认识路!”

    摩托车车主取下头盔,蹲在黄家月面前,问她:“冇事呱(没事吧)?”

    想来也对,这座城市,本来就是用来爱的,当年张爱玲,为了成全一段情,干脆让香港一起沦陷。

    他没有别的意思,可是黄家月站在一旁,面红耳赤。

    他越发英俊,褪去了最初的青涩和戾气,长成了成熟迷人的男人。他和人合伙开公司,卖建筑材料,赚了不少钱,给黄母时薪加到很高,但是从来没有提过要搬走。

    “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等他开门的时候,黄家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了一声:“H……Hello……”

    黄家月等父母都睡下,偷偷跑下楼找他,拿起他面前的酒瓶,咕噜咕噜一大口喝下去。

    她内心大恸,直直在医院里跪下来,她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就此撞死在墙上。

    放学后,黄家月在回家的路上迷了路,像一只没头苍蝇到处乱闯。一不小心到了天黑,她再一次走到一个死巷子里,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动静,才发现转角的另一头,五六个男人正在斗殴。他们围成一个圈,被包围的男人举着手里的砖头不管不顾地向为首的人砸去。

    他还是同从前一般,骑摩托车带她去悬崖边兜风,带她吃大排档,去KTV唱歌,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和鞋子,让她理直气壮地享受青春。

    许归之痴迷黄家驹,BEYOND被迫解散,香港满大街都在放《光辉岁月》,人人为之落泪,一个时代落幕。许归之大受打击,夜里去楼下的大排档喝啤酒,可惜他酒量奇好,怎么喝都喝不醉。

    “你到底想点(你到底要干吗)?”许归之一脸暴躁。

    那时候的香港,码头汽笛声彻夜不停,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络绎不绝。无数的货物在这里进口出口,大笔的金钱交易,有人一夜成名,有人投海自杀,维多利亚港还是名副其实的人间明珠。

    许归之常常开摩托车来接她,每次他来,都能引起轰动。这里的女孩子不知道比内地开放多少,冲他吹口哨,做飞吻,他笑着一一收下来,又恢复曾经的吊儿郎当。

    黄家驹出现在屏幕上,光着上身,打着耳洞,头发愤怒地竖起来,后来的叛逆少年谢霆锋和他比起来,还要差上一大截。

    烟花“嗖”的一声在夜空绽放,将所有往事一并带走,燃烧成灰烬。那是她和他最后的时光。

    许归之蹙眉:“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随即反应过来,“你是对面新搬来的小孩?”

    大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黄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许归之戴着头盔,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黄浦江对面灯火璀璨,谁还记得维多利亚港的美丽?

    只是啊,我每次站在维多利亚港,看着那美丽的夜景和烟花,都忍不住感叹,一切都如云烟,转瞬即逝。

    许归之站起身,经过黄家月身边,冷漠地说:“多管闲事!”

    黄家月来到香港的第五年冬天,圣诞节还是香港最重要的节日之一,街上张灯结彩,遍地都是圣诞树和“Merry Christmas”。

    黄家月循着记忆,在拥挤的楼房中找到了当年的那一栋。墙壁斑驳,有猫咪在窗台上,伸了个懒腰。

    许归之从学校里接黄家月,问她:“想怎么过圣诞节?”

    可是对他来说,那也是离家最远的地方。

    黄家月吃饭的时候听母亲说起,雇主是个男孩子,身上刺着可怕的文身,头发愤怒地竖起来,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一个人住,凶得很。

    “洗不掉才好,”黄家月说,“我一辈子都带着它。”

    全家在西贡落下脚来。西贡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码头住着最底层的渔民和菜贩子,或者是收入微薄的上班族,他们每天为了生计苦苦发愁,可是一条路开外,就是林立的别墅,夜里全是跑车的轰鸣声。

    1993年,对香港普通市民来说,最大的一件事莫过于黄家驹的死亡。黄家月再也不敢对别人自我介绍说,“黄家驹的黄,黄家驹的家”。

    “你拿什么替她分担呢?”黄父冷漠地问,“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能同享的,只有富贵。”

    第二天是周末,傍晚的时候黄家月去敲许归之的门,他懒洋洋地开门,女孩子穿着白色短袖和紧身牛仔裤,她笑嘻嘻地伸出胳膊:“你看。”

    “因为黄家驹去世了?”

    黄家月大多数时候都迁就父亲,怕惹他伤心,去了一趟医院,可是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

    就连这一句羞辱的话,黄家月都是拼凑了许久,才明白它的意思。

    再后来,黄家月考上高中。高中的学校离家远,好在香港公共交通发达,地方又小,去哪里都方便。

    她曾信誓旦旦,无比坚决地说,“我绝不离开他”。

    黄家月吓得浑身发抖,生怕被他们发现,电光石火间,被围攻的人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起初黄家父母还很怕许归之,他和电影里演的古惑仔一模一样,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同人打架斗殴,钱又多得用不完。每每许归之骑着那辆拉风的蓝色摩托夜归,黄家父母都要提心吊胆一番,生怕他惹来什么天大的祸。

    许归之冷冷地笑:“这是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大婶一愣,问:“姑娘你贵姓?”

    黄父坐在空荡荡的走廊,双眼布满血丝,看到黄家月的那一刹那,他高高扬起手,“啪”的一声落在她的脸上,声音响亮。

    黄家月坐在许归之的床边,听着身边大婶絮絮叨叨地讲他的事,隐约间,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他,反身坐在凳子前,跟她说:“你母亲去世那一年,公司资金链断掉,辛苦经营三年的公司一夜破产。我在你家门外,想见你一面...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