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爱和信念

    半小时后水光坐在警察局里，问她问题的是一名小女警，水光尽量配合回答，但基本都是不清楚，她只是蹚了趟浑水的局外人，而那两名一路闹腾过来的当事人不知道被请到了哪里。

    一伙人已经走到面店门口，章峥岚单手推了门进去才说：“是的。”他抬头便看到了坐在一张靠窗位子上的人，背对着他的方向，也有些距离，而他却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她，章峥岚喜欢这种感觉，微笑着就朝那边走去。

    章峥岚笑而不语，径自低头玩手机了，阮旗刚好瞥眼看到那触摸屏上打出的一行字：我不在记得吃饭。

    “行了。”章峥岚开口，“点的面怎么还不上来？都饿得胃有点难受了，老周你去催催服务员看。”

    水光觉得自己浮浮沉沉地踩不到点，也忘了要去用武力，任由他滋生出无限暧昧。

    水光只觉得掌心下明显的搏动让她有些仓皇，他按得不牢，她抽出手说：“你不是说明天回来么？”

    水光一直在理清一些事情，那些有关于他的记忆，她不是不想忘，只是十八年的每一天她都跟他在一起，从懂得喜欢开始心里头就埋了一颗种子，细心呵护，慢慢浇灌，盼着它发芽结果，最后他说等她，等了那么久的幸福原以为终于等来，却毁灭得那么彻底，连一丝一毫的余地都不留。

    水光两次来都没怎么用心看过他的住处，这时候打量了一番，只觉得简约，也干净得出奇，对于一个男人来说。

    章峥岚沉沉笑了出来，“这样就流氓了？那这样呢？”他说着舔上她的嘴唇，间或一吮，顺势而下微开的衣襟，都含着明显的情欲。

    水光叫了声“黎姐”，这期间似有若无地看了眼章峥岚，对方只是笑，水光无可奈何，却是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对他那声女朋友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周建明望向章峥岚走去的方向，那里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外套挂在椅背上，穿着一件浅色系的毛衣，望着窗外，周建明的第一感觉是静。

    “我是在树立她正确的世界观。”

    章峥岚捏了捏宝宝的脸说：“是啊，叔叔最喜欢吃面，还有，你爸爸的话是不对的，火锅吃多了容易生寄生虫，会得溃疡。”

    章峥岚侧头看了她一眼，“发什么呆呢？嗯？”

    章峥岚“啧”了声，用相同方式回过去，“管得着吗你？”

    已经四年了，景岚去世的时候还那么年轻，如今有多少人还记得画面里一闪而过的那名出色少年？

    当时那男的恼羞成怒，推开她就要去跟那女的撕扯，嘴上骂得更难听了，还说要去家里拿刀杀人，有人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水光刚把男人制服，她把人交给警察，那气喘吁吁的男人还在红着眼骂，也骂水光多管闲事，说自己打老婆怎么了？！说自己就算杀了她外人也管不着！

    “老是在我面前开小差，我会生气的。”章峥岚的手指缠入她的短发，轻轻笑道。

    呆愣的周建明被老婆碰了下手臂:“爱上了当然就会想结婚了，你那么大惊小怪干吗？”

    “想你了呗。”说完就很煞风景地传出了肚子叫声，“啧，我饭还没吃呢。”

    周建明问：“峥岚，一个人吃饭的话要不跟咱们一起？我在这火锅店定好位子了。”说着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店面。

    章峥岚看着水光，坦然大方，还笑说了句：“应该是我有眼光才对。”惹得周建明忍不住接茬，“显摆了啊，我说峥岚，你是怎么追到这么出色的弟妹的？”

    “……”

    水光轻“嗯”了声。

    水光苦笑，是真的苦笑，最终说：“太久了，不记得了。”章峥岚这边，在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微扬眉，摸了摸脸颊。

    而水光，见到章峥岚抱着个小女孩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显然是孩子爸妈的人，意外是一定的。

    章峥岚没抬头，只微微扬眉，“你们不是连我儿子满月都知道了吗？”

    “……你好啰唆。”这话完全是陈述，没有抱怨，当然更没有亲昵撒娇之类的。

    水光告诉自己要忍，最后还是咬唇道：“你是双子座的吧？”人前人后判若两人。

    水光喘着气，眉心皱起，才要说什么，章峥岚已经勾住她的脖子与她继续亲热，水光完全不是他对手，那唇间的相濡以沫让她意识涣散，章峥岚没有太激进，但吻得细密，让对方无从想其他，包括抗拒，他知道他有点乘虚而入，也有点硬来。可那点理智终究抵不过心里潜藏已久的魔鬼，但毕竟是对着捧在手心里的人，在热吻的间隙还是发出低低的询问：“我想要你，让吗？水光，我们是男女朋友，亲密是天经地义。”问是问了，可又加了那么一句那般对症下药的诱导。

    “老板，你真有女朋友了？”

    阮旗哪里见过老大这样“居家”过，脑子里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不会真如他们八卦般老板打算上演一套闪婚生子的戏码了吧？

    行，他是老大，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典型人物，周建明笑着点头，不过整顿饭下来，那姑娘的茶杯永远会被及时添上热茶，连带着旁人也享受了由章老大斟茶的福，她要拿纸巾时他会早一步递给她，她放椅子背上的衣服滑下来，他拿了放妥在自己椅背后，照顾得无声无息、细致入微，周建明心说这哪是章峥岚，完全是二十四孝男人嘛。

    进到客厅里后，章峥岚就去厨房给她兑温水，让她坐着，想干吗干吗。

    对这活泼的小姑娘水光心里也是蛮有好感的，就跟小周璐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着，倒也巧水光刚好在家里无意间看过几集那部动画片。

    章峥岚总算松开了手，但没有让开的意思，甚至还贴近一些，俯身亲了亲她的头发，水光以为接下去要好了，却发现被他渐渐压在了沙发下，她咬牙，懊恼自己次次对他放松。

    水光面无表情，刚想走，却被一名警察拦下，对方道：“不好意思，这位女同志，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们去局里简单地做下笔录？”

    只不过水光没心情来欣赏，只想一脚踹他下去，“你是坐台的吗？”

    “梁队，那怎么好意思……其实马上就好了。”

    水光恼羞，曲起腿踢他，但因为受了限制也不知道踢到了哪里，只听他哼咒了一声，眼光直接垂下来，竟带着几分幽怨，“你还真是狠哪。”水光不明所以，章峥岚抓了她的手就往受伤处而去，当萧水光意识到什么，中途狠命抽回手，“你流氓！”

    这一整天萧水光都很忙，隔天是周末，她想把手头现有的工作都做完，所以晚上将近六点才回到小区里，而在自己住处楼下却还碰到那对夫妻在吵架，旁边三三两两的人在围观，水光想从花坛另一边绕到楼里去，却看到那丈夫动起手来，女人的哭声更是呼天抢地，水光见不得男的打女的，心里还有点犹豫人已经上去抓住了那男的又要挥下来的手。

    “让自己少一个被拒绝的理由。”

    后来周建明上车后是感慨连连，“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章峥岚这等角色竟也有一天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水光笑了笑，她有点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回去，这时她前面的小女警站起身，朝她身后喊了声：“梁队！”

    水光心想能有什么事？可看着他紧张过头的表情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一路面过去，水光扶额头。

    水光想着要不要回握，周太太就汗颜地把自家老公的手拍掉了，对水光说：“你好水光，叫我黎姐就行了。”

    章峥岚说：“约了人了。”

    “呵呵，那敢情好啊，两情相悦。”

    什么都没了。

    一家三口坐一面，章老大当然是拉着水光坐他身边，璐璐一直好奇地看着水光，最后说：“阿姨真好看。”

    章峥岚笑道：“不怕冷啊你。”顿了一下，“我说……明天是周末，现在还早，要不要去我那坐坐？就单纯坐坐，我没别的想法啊。”想法是一定有的，正常男人每天对着心里的人不胡思乱想下才怪了，但章峥岚很好地克制着，不想让刚建立的关系因为理智外的情动而被破坏，但真要说嘛，想法那是绝对有的。

    “没事。”

    水光收到那条短信，只摇了摇头，心里倒嘀咕了句：“你不在我反而吃得要多。”

    在水光还没气骂出口时，他已经又进一步流氓地脱自己衣服了，奇妙的是那举动并没有丝毫猥琐的感觉，反倒性感出奇。

    车上的另两个人更是目瞪口呆了，刚发动车子的阮旗差点猛踩了油门！章老大这次难得好心解释：“你看，要是我喜欢上个女的，她要是说我讨厌吸烟的男人……”

    于景岚去世时她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章峥岚笑趴在方向盘上，最后发动了车子去找停车位，等到他停好车，吹着口哨下来，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下肩膀，回头一看是老同学周建明，后者笑眯眯地道：“我就说刚才这车眼熟，章老板，也来这儿吃饭哪？”

    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有这种不同？难道只是因为那场酒后的放纵？水光想到这里便伸手抚住了额，怎么会有这样的失误……

    水光无言，下车后说：“那我自己打的回去好了。”

    “不放。”

    水光总算回过头来，说：“我喜欢冬天。”

    这当口前面的人嚷过来：“你们两口子，接下去有什么活动不？”喊话的自然是周建明，章峥岚问身边的人，“他们估计是要去喝茶了，我们是回家还是一道过去，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逛逛坐坐？”

    “叔叔喜欢吃面啊？爸爸说冬天吃火锅才好吃。”虽然喜欢这个高大、笑起来很好看的叔叔，可是有意见还是要说，爸爸教她的。

    “……”

    章峥岚松口气，然后手下滑拉住她的手往停在对面路边的车子走去，边走边说：“你真是要把我吓死了，一回来去你那找不着人，下楼时碰到你们楼里的邻居，才知道你劝架被带到了警察局，哪个瘪三把你带过来的？我非让他们领导辞了他不可！还有，你好好的去劝什么架，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以后别人打架你甭管，知道吗？”

    小周璐吃东西的时候更是话多了，扭来扭去不安分，喜欢吃笋干，就要去爸爸妈妈碗里夹，但父母点的面里少，水光的三鲜面里笋干最多就一根一根挑出来给她。

    小女娃很喜欢这阿姨，一边咬着笋干一边说：“阿姨你的手表好好看，我也有一块，也是蓝色的，不过是米老鼠的。”

    周建明刚出去，水光见章峥岚确实按着胃部，不禁问了声：“你真胃疼？”

    对面的男人低头翻了翻已经记录下的东西，抬头问：“你经常这么……热心助人吗？”

    章峥岚侧身指了指上来的两人对水光说了下周建明他们的名字，之后摸了摸小女娃的头说：“周璐，璐璐。”最后才对周建明他们道，“萧水光，我女朋友。”

    水光偏开头，章峥岚嘴边露出笑，手下没停，身上唯一还剩的那件衬衫也已经半开了，精干结实的胸口袒露出来，他不容分说牵她的手到自己的后腰背上，口中说道：“你上次抓得我身上留了好多疤。”

    章峥岚噗地笑出来，埋首到她颈间，缓缓吹气，“那你就买了我呗。”

    “水光，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不会打我？”

    章峥岚好笑，这几天推去一切娱乐活动，他这就成良民了，原来这就是所谓好与坏的定义？此时也没多少兴致去回应老同学的调侃，直接说：“好了，我要过去了，你们吃吧。”他朝两位美女摆了下手就想走人了。难得见到一向懒懒散散的章峥岚会这么急，周建明好奇了，拉住他问：“搞什么鬼啊，赶着结婚哪你？说，约了什么大人物了？女的吧？新女朋友？”

    周建明作势要上来抱回女儿:“我女儿的世界观我会来树立，你要树立就自己生一个去！”

    她在他身上寻求一些解脱，他要她的回馈？

    她放回去时，身后的人说了句：“这件应该是我高二那年去美国参加夏令营的时候买的。”

    水光没有抽出手，虽然有点不自在，而在他说到“私生子”的时候开口说了句：“你想太多了。”

    “好好，我错了，不乱说话。”章峥岚笑着把要退开的人拥回来，电视机已被他关掉，两人之后安静得相拥显得有些温馨。

    水光看向他，章老大这回没被秒，牵起她的手放进衣兜里，“当然，生孩子之前咱得把婚结了才行，否则就成私生子了，那可不行……”

    萧水光直起身子看着他，后者没有“强留”，甚至还拉开一些距离，笑容可掬地任由她看，左眼角的那颗泪痣让这个男人看起来多情风逸。

    有人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脚，章峥岚回头看到周建明朝他笑得暧昧，对方不发声用口型说：“饥渴啊你！”

    “你去吃晚饭吧，这里我来。”

    “靠！”阮旗笑出来，“头儿，你耍我们啊？”

    对面笑出声，“水光，今天可能见不了面了，我要去趟省外，得明早回来。”

    周太太笑着摸女儿头说：“丫头有眼光啊。”

    章峥岚笑道：“没良心啊，不跟我同进退。”见她转身走了，马上喊过去，“你还没问我要吃什么呢。”

    水光皱眉，“那你就别喝茶了吧，等会让他们拿一杯温水进来。”

    “哟，谁这么大面子，能请动您这尊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佛？”

    章峥岚回到车上，之前趴车窗口看老板打电话的阮旗就好奇地问了：“头儿，谁啊，打通电话都能让您笑成这样？”

    两个人去的是一家店面不大，但装修挺别致的面馆，水光带的路，这附近一带饭馆多，这时间点路两边的停车带上几乎没空位了，萧水光在面馆门口下的车，关上门后她俯身对车里的人说：“我先进去点餐。”

    章总说：“把一个那么简单的案子搞成那样还要我亲自出马，还有心思去打探我的私事？”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人好，她对景岚的思慕是滴水成河，慢慢聚集，就算没到刻骨但足以铭心，那么他呢？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所以一路过去街道两旁不少店面已挂上了霓虹灯，贴上了“圣诞快乐”的祝福标语，章峥岚以前对洋节日没啥感觉，现在倒是很有点想法，问身边也在看窗外的人，“你礼拜天有空吗？”

    男人看着她，一直到水光走出大门，他起身回到自己办公室，没一会儿拿了外套走出来，从二楼下来的一名中年警官见到他问了声：“成飞，要走了啊？”

    水光其实想说你跟他们去活动好了，她自己回家，结果还没等她说，章峥岚又道：“要同进退啊老大。”

    水光对着电脑纹风不动地做事，直到桌上手机响起，正是那谁谁谁，接起，那头的声音带着笑传来，“在干吗呢？”

    “明天是周末。”

    如果水光知道此刻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可能会直接甩手走人。

    章峥岚的住处水光来过两次，一次已经不复多少记忆，一次是生病，他带她来，隔天起来，她懵懵懂懂地看了他很久。

    章峥岚笑，“没，射手的，典型的顾家男人。”

    “为什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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