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对，请一个老领导。”

    “高展旗！”我严肃地说：“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请你尊重我，不要这样和我说话！”

    他不管不顾，眼睛只盯着前方。

    “送李局长回家吧。”我提议。

    “第一，那天帮我收礼金。”

    他没再言语，车正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绿灯亮时，前面的车起步缓慢，他皱着眉，用力地按响喇叭，这车笛音极怪，吓我一跳。

    林启正扬头对前台的服务员说：“记在我帐上。”

    幸好此时李局长的电话响，方才解了这场困局。

    “请林启正务必出席本人的婚宴！”他也不含糊，直截了当。

    “没问题。”

    酒过三巡之后，李局长开始做月老，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邹，左辉呢，是个好同志，工作认真，作风严谨，大有前途嘛。以前，他走过一些弯路，这也是我这个做领导的教导无方，监督不够，责任主要在我。不过年轻人，犯点错误是难免的，你也要放宽心，宽宏大量原谅他，给他一个机会。我知道，他对你一直是有感情的，也一直没有忘记你。破镜重圆，那也是一件好事啊。好不好？”他边说还边拍我肩膀。

    “下次还需不需要陪局长吃饭？”他突然问。

    高展旗将身子靠向椅背，摆出一副懒洋洋的姿态：“邹雨，我开始真的很不服气，觉得自己等你这么久很冤，如果你是嫁给他，那我甘拜下风，但你……”他把后句话吞了下去。

    “你说什么呢？”他的话让我有些不快。

    “又是天一，腻不腻啊，这个城里没别的地方吃饭吗？”我抱怨。

    我望着他，无话可说。

    走进办公室，桌上放着一张红色的请柬。

    “那是你的事。”

    “可是我已经明确地拒绝他了。”我无力地分辩。

    “那好，我等你电话。”他率先挂了机，表现出明显不满。

    “他又不是国家领导人，为什么一定要他到场？”

    他倒是无所谓，依旧说：“邹雨，李局长是我的老领导，对我最了解，他是一番好意，我别见怪。”

    “没关系，我来是一样的。”他执意从钱包里取出信用卡。

    “你一定要坐在他旁边吗？”林启正在电话里问，口气相当生硬。

    我这句话噎得左辉半晌没出声。过了许久，他惴惴地问：“我们之间，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白丽？何许人也？听都没听说过，这也太快了吧。

    会吗？我心想。我一直觉得他算是不摆架子的老板，难道他在我面前表现得不一样吗？

    又闲聊了片刻，我提议请李局长去洗脚，李局长连连称好。左辉站起来走出包厢，我估计他准备去结账，忙跟了出去。

    凌晨两点，他将我送回了家。我经过左辉的窗前，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听着他的话，我只觉惆怅，林启正，在我看来，是爱，在别人看来，却只是金钱与权势。

    “你昨天和左辉在一起？你不是在帮邹月介绍对象吗？”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我和左辉，加上李局长的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局长弄上了楼。

    他划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我对面：“交给你三个任务。”

    我看着高展旗，深感无奈：“老高，我们不就是一个小律师，有必要这样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

    “不关你的事！”正赶上我的气没处发，狠顶他一句。

    “你不认识，有人认识啊！”高展旗用很暧昧的口气说。

    我望向窗外，忽然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他载我回到他那个简陋的家，俩人在忧伤的情绪中激吻拥抱，直至高潮。

    “你们今天也在这里吃饭？”林启正问。

    “错，据我所知，林启正极少参加此类场合，更何况我跟他关系一般般。”

    下午我准备出发去天一酒店时，林启正打来电话，我抱歉地告诉他晚上有一个非去不可的应酬，正巧他说他也要陪客人吃饭，于是两人约好了晚饭后见面。

    “今天是为了小月的事，小月在考税务局的公务员，笔试过了，只差面试这一关，左辉请他们主管人事的副局长吃饭，打打招呼。”我只好正面解释今天的晚餐。

    “怎么换台这么大的车，贴得黑乎乎的，外面看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像部装甲车。”我顾左右而言他，想活跃气氛。

    “前面报名考试什么的，都是邹月自己做的主，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昨天说起这件事，我就想着能搞成更好，反正李局长我也认识，所以就答应来吃饭啰。”我进一步解释。

    “要不我顺路过来接你？”

    “想进税务局，为什么不找我！何止是税务局？邹月想进哪个机关，我不能办到？”他开腔了，但声调有些不满。

    高展旗还在说着：“所以，邹雨，你有义务改善我和林启正之间的关系，这次婚宴，就是启——动——仪——式！”

    “喂？”他答。

    “我还有事。”

    我坐的出租车正停在星巴克的门口，下车时，我力图让自己姿态优雅一些，甚至还顺着风吹来的方向拂了拂头发。

    车子驶离酒店，我的电话响了。

    “高展旗！”我讨厌他总是把我和林启正联系起来，连忙喝断他。

    他伸手过来，将我揽入怀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我打开信封，首先看见的是请柬上的婚纱照，小两口脸贴脸依偎在一起，其中一个居然是——高展旗！

    我这边说着，高展旗那边用一种万事皆明的暧昧表情退出了办公室，一路退一路用口型对我说：“别忘了让他来！”他定是以为我在和林启正通话。我无奈地摇摇头。

    左辉的车此时已停在了我们身旁。左辉下车来，将李局长扶上了后座，我无法，只好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别人认识你找别人，找我干吗？”我不悦。

    “你自己去和他说嘛，扯上我干吗？”

    “不是。”当着左辉和李局长，我无法正面做答。

    “你发张罚款单给他不就结了？”

    然后，我依稀看见林启正端坐车内的驾驶座上，黑暗的车内，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了。”我镇定自若地回答。

    我勉强地挤出笑容，点点头。

    “他就住我们楼下啊！”

    忽然，他黯然地说：“就是因为我没有资格管你，所以，我很害怕会失去你。”

    “我跟那个别人说不上话，你就不同啦。”

    第二天一早，天气明朗。

    “他牛啊！他有神秘感啊！平时从不出席此类场合，我结婚他却来躬逢盛会，说明我和他关系非同一般啊！”

    左辉只好开车离去。见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我拨通了林启正的电话。

    我也不再说话，缩坐在座位上。

    他双手作揖：“求你了，帮我去和林总说说。你一句话就能摆平的事……”

    “但第三件事，就请你一定帮忙，千万不要生气！”他表情诚挚地说。

    “不！不！这是我妹妹的事，怎么能让你出钱！”我按住他的手，也从钱包里掏钱。

    我瞪着他，倒看他说出什么好话来。

    “李局长也是为我们好……”左辉继续说。

    他不答，只望着前方。

    我无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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