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您放心。”我点点头。

    “我听我一个朋友说的，所以过来看看。这才是这个寺里真正的宝贝。你看，多漂亮。千手观音又叫千手千眼观音，千手表示法力无穷，可以拯救众生，而千眼则表示慧眼无边，能普观世界。每个手都有自己的意思，中间的合掌双手，能让一切人及鬼神爱敬，持杨柳枝的手叫杨枝手，可免除一切病痛，持宝剑的手，可降服一切鬼神，还有宝镜手，能成就大智慧。其实佛像只有42只手，除去前面合十的两只，后面的每一只手对应‘二十五有’，乘起来就是千手千眼了。”

    我说：“你不拜吗？”

    想来想去，我决定陪她一起去。“江小姐，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说。

    她将药放进背包，走到我身边，嗔怪地说：“阿ken太不注意身体了，混身湿透了也不换件衣服，前天飞机又晚点，他在机场等了我三个多钟头，不感冒才怪。”

    “就按伯父说的办，我没有什么意见。阿KEN，你说呢？”林心遥顽皮地转着身下的皮座椅，说起话来很重的广东腔，但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阿KEN，林启正的英文名叫KEN？

    祈祷无效，何事搞得如此神秘？

    听到这样的话从她的口里蹦出来，我真是诧异极了。我随着别人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无非是磕磕头，丢点钱进功德箱，从来不知道这些佛像还有这么多讲究。

    林董欠了欠身子，说：“我与心遥的父亲讨论过这个问题，虽然没有谈到利润的归属，但总体思路是他们双方不要在金钱上有什么纠葛，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所以我想可以将婚后的财产问题也一并明确一下。心遥，你有意见吗？”

    “算是吧。”我收住思绪，转头回答。

    我说：“不用，方向不同，我自己走，你赶快回去吧，林总还等你呢。”

    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来接通：“Hi, ken!”

    我看看四周，也没有禁止的标志，就对她说：“你照吧。”

    幸好电梯很快在五楼停了。林启正说了句“sorry”，还没等我让开，擦着我的肩膀走出了电梯。

    林启正突然低头剧烈地咳嗽，江心遥关切地说：“you should see a doctor.”

    “林董？”我没听过这个称呼。

    “坐公车？！”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不丑，反而很美，她不市侩，反而很脱俗，她不傲慢，反而很亲切，她没有一切我为我的贪念和幻想所设计出的种种缺点，相反，她的富有，她的修养，她的性情，都让我感到自惭形秽，如果我如林启正所言是个特别的女人，那她呢，她岂不是天上的神仙？今天的相遇，是对我莫大的讽刺。

    “没关系，到时候你一听就明白了。”傅哥说着打开会议室的门。

    “就是林总的父亲，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

    “宋朝的？你怎么知道？”

    四人起身走出会议室，我拿着文件夹紧走两步，递到林启正面前：“林总，这个还给您，我不需要知道，到时候作为协议的附件就可以了。”

    我站在门口，心想，能够给心爱的人的买药，然后放在他面前命令他吃掉，当真是一种幸福。

    电梯关上了。门口的林启正在最后一刹那，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不要这样，我在心里喊。

    又是林启正，她对着电话叽哩呱啦说了一通，虽然我不能完全听懂，但知道大概意思是和我这个lawyer zou在此游玩。挂了电话后她说：“阿ken催我回去了，中午要去和别人吃饭。”

    当谈到专业问题时，我的自信是无人可比的：“林董，林总，江小姐，是这样的，根据我国婚姻法的规定，婚前财产属于夫妻个人财产，婚后并不会转化成夫妻共同财产。当然，由于林总和江小姐名下的财产很多，在婚前进行一下明确是很有必要的，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一下，根据法律规定，夫妻婚前个人财产在婚后所产生的利润，视为夫妻共同财产，例如双方名下的公司股份，在婚后的所有利润分红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对于这一部分，不知两位是否讨论过。”

    我急了，满寺庙找她，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小房里看见了她，她正站在一尊有些残破发黑的观音像前出神。见到我过来了，她招手对我说：“快来看，这就是我要找的，宋朝的千手观音像。”

    林董在首席的位置坐下，然后我们都各安其座。我隔着会议桌坐在林启正和那个女孩的对面。

    林启正用手遮住嘴，轻轻咳嗽了两声，说：“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邹雨律师，这位是致林的董事长兼总裁林洪先生。”我连忙站起身向林董致意。林董微笑着点点头，虽然年纪已有六十开外，但保养得当，仍显得相当精神。

    “阿KEN很忙，我也不想坐出租，我想坐公车。”

    听了我的话，林董看看林启正，林启正看看江心遥，显然他们并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林启正接过文件夹，没有说什么，倒是旁边的江心遥说了一句“谢谢”。

    “没事，我陪你到汽车站去问问。”我说。

    林董开始发话：“邹律师，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公司的业务，是为了我们林家的私事。启正准备与心遥今年十月份完婚，这是我们林家的大喜事。但是，由于双方的家庭呢，都是办企业的，所以以往在经营的过程中，或多或少会将一些家族的产业登记在他们两人的名下，为了避免将来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表示两人的结合与金钱无关，他们决定在婚前进行一下财产公证，所以要麻烦邹律师为他们拟一个协议书。”他转头对启正说：“你把你们两人名下财产的清单给邹律师过目一下。”

    走到山门口，傅哥已经站在一台车前等我们。江心遥对我说：“邹律师，谢谢你，一起走吧，我送你。”

    “让林总开车送你去，或者坐出租车啰。”

    我走进去，会议室内空无一人。这个会议室规模很小，也就能容纳十个人左右，但装修格外豪华，想必是公司高层聚会的场所。

    江心遥在我身后没有动，林启正回头奇怪地问她：“How about you？”

    走到公车站，我问了问在旁边等车的老人，然后把结果转述给她：“你坐145到新华路，再转7路车到启福街，然后往里走大概200米就可以到了。”

    电梯“叮”地一响，门开了。他们两人先走了进去，我跟在后面。林启正进门时顺手按了五楼和一楼。

    “是。”

    林启正接着用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女孩：“这位，是江心遥小姐，是……”他停顿了一下：“是我的未婚妻。”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坐公车也坐得很少。”我抱歉地说。

    我没话可说。

    “你来了就知道了。”傅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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