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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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颅回来。可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如今当务之急是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来统领第三城。这些年乌古斯叶尔勃为咱们弟兄作了许多大事,当真是劳苦功高。依我颇黎之见,咱们就奉立乌古斯为新任城主,大家以为如何?”他话音刚落,红袍人众这边都是大声欢呼,不少人纷纷站起大声叫嚷:“对!乌古斯叶尔勃来作我们的新城主!”

    飞起的火花落在地上,发出嗤嗤声响,过了一会儿方才熄灭。薛仲道:“乌古斯叶尔勃,得罪了。你这炎龙咒又进境不少啊!”又指着小宴臂上的盾牌,朗声道:“这便是我袄教神兵鲛珠盾!被乌古斯叶尔勃的炎龙咒击中,就是生铁也能给烧熔了,可大伙儿看这盾牌竟是毫无异状!”乌古斯道:“薛坛主,你究竟何意?”薛仲道:“你我商定,谁寻回袄教神兵,就奉谁为城主,却没说定这神兵一定是能断金刚矛。鲛珠盾是我教散失多年的三大神兵之一,今日回归袄教,又顺便替第三城定下了一位新城主,实在可喜可贺。叶尔勃总不会想让疏勒河的水倒流吧?”说罢双目如电盯着乌古斯。原来薛仲心知白派弟子只占了少数,论声望、功绩自己终比乌古斯逊了一筹,倘若按人头推选自己必输无疑,因此先用言语挤住对方,好让乌古斯不能凭红派弟子众多就得任城主。他打量小宴时早已瞧出那片盾牌正是鲛珠盾,虽不知小宴如何得到此盾,心念飞转生出一计。如此不免让小宴作了城主,可总好过乌古斯得此大位。至于小宴,他只道是一名寻常白派弟子,不知什么巧遇得了这宝盾,日后必可威逼利诱迫她让位。

    郭三道:“说来袄教里也是乱纷纷,这第三城里又分成了红白两派。红派的首领叫作乌古斯,是教中的叶尔勃。”小宴道:“叶尔勃是什么?”郭三道:“叶尔勃是袄教中的要职,意为‘火之祭者’,主持祭火仪式。红派里多是胡人,占了教中多数,而白派中多是汉人,首领是薛仲坛主。这两派一直不睦,如今又到了推选新城主之时,更是明争暗斗个不休。待会儿里面说僵了,只怕会动起手来。此地很是麻烦,不宜久留。”小宴笑道:“我最爱瞧热闹了。眼看有场好戏,怎能不瞧瞧就走。”郭三道:“打打杀杀可不是什么好戏,我还是送你早些出去吧。”小宴却只是摇头,郭三见劝不动她,便从一扇石门里取出两个毛囊,递了一个给小宴,叹道:“你若执意不走,凡事须听我的言语。一会儿进去,你也学旁人从囊中取出袄神像来祭拜,休要言语,不可惹事。”小宴道:“依你就是。快走,快走。”

    正四处打量,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宴将身子隐在一块岩石之后,向外瞥去,见一高一矮两个白色人影远远走来。这两人都足不点地,身法极快,行近十余丈,看清楚是两个白衣男子各背了个毛囊在身后。两人走到一个深坑旁停下,高个那人伸手抹了抹额上汗水,说道:“不想今日到晚了,不知薛坛主是不是已吃了亏。”矮个那人道:“莫要多说了,快进去吧。”说罢两人都纵身而起,跃入坑中。小宴见两人跳进深坑,不禁一惊。走近见这口坑虽然并无烟雾喷出,也无怪异声响传出,却黑黝黝深不见底。又凝目看一会儿,才见坑壁上垂了根细细铁索,小宴见了心道:“我说这两人敢往下跳呢。却不知这坑里又有什么蹊跷,是不是与喷火怪有些关系。”她一来好奇,二来胆大,当下将鲛珠盾系在臂上,也学着那两人跳入坑中,伸手一拽铁索,轻轻滑落。

    乌古斯道:“是。只是这血泪祭……”小宴道:“拿刀在自己脸上划怪疼的,我看就免了吧。”乌古斯喜道:“多谢城主。”便伸手去抓那童儿,小宴道:“咦?你要干什么?”乌古斯道:“血泪祭有放血、烹煮、分食三道礼,属下这就用童儿代祭。”小宴道:“你划在自己面上知道疼,划在别人面上,别人就不痛了吗?去找只牛啊羊啊之类的代替吧。”乌古斯道:“属下遵命,只是在这地下石窟中,怕是一时找不到牲畜。”小宴看了看郭三,见他正朝自己一脸坏笑,心道:“我这里焦头烂额,你却在一旁笑我。”便一指郭三道:“你快去找些牲畜来。”郭三道:“遵命。”见他走出石厅片刻间便跑了回来,手中捧了一头灰狼递给乌古斯。乌古斯领众人行罢祭礼,将狼放入一口铜鼎中煮了一会儿,从鼎中舀出一勺来尝了尝,抹唇咂嘴后竟然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小宴见了,小声问郭三道:“你那头狼从哪里来的?”郭三道:“是王子贞养的臭狼。上次在升道坊收了几只,饕餮兽都不愿意吃,我就一直养在葫芦里了。”

    此时站在火焰左侧一直闭着双眼的白胖矮子开口喝道:“都给我住手!”袁大牙听了,立刻罢手,躬身施礼道:“薛坛主!”只见这薛仲坛主缓缓走到火焰前,面朝众人朗声道:“今日是咱们袄教第三城大会的大日子。苍天无眼,又赶上城主归天。大事临头,咱们一不祭拜圣火,二不祭奠城主英灵,却先来争谁当这个新头领。阿赫莽城主在天有灵,不知他要说些什么?!”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黎与袁大牙脸上都是红一阵白一阵。站在火焰右侧的乌古斯也大声道:“薛坛主教训的是!咱们先祭圣火,再祭城主英灵!”

    二人看去,不知她几时在桌上用酒水画了幅地图。图上弯弯曲曲,连山川河岳都画在上面。小宴指着图道:“我知这里是瓜州,这里是玉门关。”又伸指在瓜州东南一处一戳,问道:“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所在?”只见她所指那处周围被抹成了火焰模样。那年老店伙仔细端详了一番,倒吸了口凉气道:“那里……那里是火井洲。”小宴道:“火井洲?是什么地方?”年轻店伙压低声音道:“火井洲有许多火穴,光照数十里,因此无春无秋,四季皆热。瓜州人都说那里有喷火怪。”小宴奇道:“喷火怪是什么?”年轻店伙道:“传说喷火怪是种身长十余尺的怪物,一顿能吃下一头牛。这怪物平日都藏在火穴里,常会喷出火焰烟尘伤人。”年老店伙道:“姑娘可不是要去火井洲吧?那地方邪门,可千万去不得。”小宴笑道:“喷火怪?有趣有趣。你们俩再给我打一角酒,添一碟上好的醋芹同一碟杏酪粥来。”年轻店伙道:“姑娘若是要酒要菜,倒是无妨。”便与那年老店伙去准备酒菜,待回来时,小宴已踪影不见。只见桌上搁了锭碎银,酒水划成的地图也早已风干了。

    向下滑了一段,小宴只觉坑壁变得坚硬光滑,触手似是打磨过的青石制成,显是人工造就,又滑了一段,伸手已触不到坑壁,好在那根可供攀降的铁索竟似无穷无尽。如此溜了半顿饭工夫,终于渐渐见到光亮,已能望到坑底。放开铁索,落到地面,见这深坑底部是个半球形的石室,地上摆了几盏宫灯。仔细看去,才见这些宫灯里并无灯油蜂蜡,而是装了许多放出冷冷磷光的小虫。小宴越看越觉有趣,便拾起一盏宫灯挑在面前,沿着厅壁缓缓察看,发现石室一侧有条窄窄甬道。

    白袍人众中忽然有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冷笑道:“这些年来便只有你师傅乌古斯为弟兄们做事了吗?”众人都是一愣,那长须汉子颇黎喝道:“袁大牙,你把话说个明白!”小宴见白袍人中走出个样貌丑陋的瘦削汉子,赤着双脚,两颗门牙露在外面,想来便是他这绰号来由。袁大牙冷冷说道:“颇黎,叶尔勃有功于我教,自是不假。可两年前锁阳城一战,薛仲坛主为了城主的安危,命自己的三个亲生儿子断后,结果二子丧命,剩下一子也成了残废,这等大忠大义之事乌古斯又几时有过。若要奉立城主,我袁大牙第一个推薛仲坛主!”这番话说完,白袍人众都是大声喝彩,红袍人众这边却尽皆默然,无人附和。颇黎冷哼一声道:“眼下是推选城主,比的是武功才干。若是比谁家死的人多,不如让咱们第三城里的寡妇们来比比好了。”红袍人众听罢许多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袁大牙大怒喝道:“你这厮找死不成!”便要冲上去与颇黎扭打。

    见那团火焰两侧各立一人,左侧这人一身白袍,是个白胖矮子,面色苍白,一脸病容,眯着双眼正在闭目养神。右侧这人身穿红袍,又高又壮,满面红光,手中也提了个硕大的毛囊,正在环顾厅中众人,小宴与他目光一接,只觉这人双目如电,满脸都是精悍之气。这红袍人又扫了众人几眼,开口说道:“今日是咱们袄教第三城半年一度的聚会之日,议事之前却有件天大的祸事要宣布。昨日我接到消息,咱们的城主阿赫莽不幸在阴山被唐将李靖擒住,已经死在唐营了。咱们袄教三大神兵中的能断金刚矛也落到李靖手里了。”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放悲声。小宴身旁一人更是哭得捶胸顿足,哀痛不已。小宴心想:“原来这里是袄教的聚会,这些人都是阿赫莽的手下。没想到李尚书他们这么快,已经打到了阴山,阿赫莽也被拿住了。”

    两名店伙远远望见小宴生得明眸皓齿,容色绝丽,又举止奇异,都忍不住交头接耳打听她来历。一个年轻的店伙道:“看这女娃的肤色便知道肯定不是咱塞外人士,咱们这儿的水土哪儿长得出这样标致的人来?”另一个年老店伙小声道:“外地人倒不假,不过我瞧她好像有些失心疯了,不然怎会一个人对着桌子自言自语?”这两个店伙自顾议论,小宴忽然一拍桌子,喝道:“你们两个,说谁疯了?都给我过来!”二人都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凑了过去,小宴道:“你们在一旁嘀嘀咕咕说别人坏话,羞不羞啊?”年轻店伙陪笑道:“客官你说笑了,还要点什么?”小宴哼道:“这小店里又有什么可点的。我想打听点儿事,你们都是当地人吗?”年老店伙道:“小的在这儿长了快五十年了,这瓜州地面上的事儿还真没有小的不知道的。”小宴一指桌子道:“你们来看。”

    〖注:对火井洲的描写来自我国对石油天然气的历史记载。《太平广记》:“火井一所,纵广五尺,深二三丈。在蜀都者,时以竹板木投之以取火……曾有汲水,误以火坠,即吼沸涌。烟气冲上,溅泥漂石,甚为可畏。或云,泉脉通东海,时有败船木浮出。”《太平御览》:“神丘有火穴,其光照千里,去琅琊三万里。”〗

    两人重进石厅,见众人祭祀圣火已毕,都站起身来。乌古斯道:“咱们再祭奠城主英灵。”将手中毛囊解开探手进去,小宴只道他也要取出幅毡子,谁知他从囊中提出的竟是个十一二岁大的小童。乌古斯高声道:“城主他老人家归天,咱们原本应该以血泪祭他。可如今城主大仇未报,我袄教神兵也落到他人手中,咱们每滴血都要为敌人而流,今日便用这童儿代祭。待放过血再将他用大锅烹煮了分与众兄弟。”小宴忍不住问道:“什么叫作血泪祭?”郭三低声道:“是一种丧礼,在死者灵前以刀划面,七度而止,称为血泪祭。这孩子可要糟糕了……对了,不是刚叫你休要言语,怎么又开口说话?”小宴惊道:“这是什么破规矩?他要划就划自己脸好了。他自个儿怕疼,就抓个小孩来顶缸算什么?又怎么还要烹煮那孩子?”小宴这一大声说话,惹得许多人回头,连圣火旁的薛仲也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只是白袍人众看她都饱含赞许,红袍人众看她却是满眼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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