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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竞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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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观回到客栈中,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清晨,陆淮早早起身叫伴当装点了货物,一行人径投城东码头,打算从水路出川。行到锦江之畔,忽然间天空乌云遮掩,落了些微微细雨,不多时这场雨渐大起来。正在慌忙登船,陆淮忽然大叫道:“啊呀!不好!我的宝贝落在客房了。”众人忙问他丢了何物,陆淮道:“是个两寸见方的金丝楠盒子,我平日都放在枕边。今日起得急,忘记带了。”便要急着往客栈赶,许观见雨大,忙拦住他道:“员外,我替你去取。”许观有波月石在身,不多时便到了客栈,问了店家才知陆淮果然落了个木盒在店中。许观取了木盒,谢过掌柜,本该赶回码头,却不知怎的又走到如意楼下,站在店门口呆呆出神。如意楼里的店伙见他站了许久,都道这人爱在街上淋雨必是疯了。有个店伙认出他是昨日的主顾,出来冲他招招手道:“客官,您老别在雨地里站着,还请快进来坐吧。”许观这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缓缓返向城东。

    两人说说笑笑,聊得投机,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许观想起还与陆淮有约,便起身会过钞与小宴出得店来。酒楼门前不知从何处缓缓行来一头小胖青驴,生得通体滚圆,皮毛油光水滑,颈上系了个银铃,一路摇头晃脑行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小宴伸手牵过青驴,一按辔头轻轻跃上,朝许观拱了拱手道:“有缘他日再见吧。”说罢飘然而去。许观立在店门口看见她侧坐在驴背上双脚微荡,一人一骑渐渐行得远了。直到再也望不见她,听不到铃铛响,才缓缓朝投宿的客栈而去。

    却只听当的一声,小瓶落地发出的声响竟好似一件金铁之物击在石上。这小瓶非但不碎,反高高弹起。薛阅山跃身而起,一把将瓶抢下,牢牢攥在手心回到兄长身边。薛品海接过小瓶,满腹狐疑问道:“小弟,你从何处得来此瓶?”薛阅山道:“大哥,你还记得我们上月乘舟途经虔州,突遇一场暴雨吗?”薛品海道:“似有此事,遇到暴雨又如何?”薛阅山道:“雨过之后,你去城中进货。我便留在船中。当时我忽然望见河岸沙滩上有一块地方,热气蒸腾,高达数丈,便离舟登岸上前细看。结果在乱石之间见到这个小瓶,觉得是个罕物,就收了起来。”薛品海道:“怎一向未听你提起。”薛阅山道:“因为瓶上个机关我始终猜不明白,拾到这瓶许久一直没能打开瓶盖,怕你笑话,便一直不曾提及。”

    洞的另一头是一条不长的甬道,两侧石壁上各镶了四个青铜兽头,兽头口里都含了颗纯白色的珠子,放出柔柔荧光用作照明。甬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陆淮伸手推开,二人走了出去只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只见面前一间巨大石厅,当中摆了三张方桌,桌旁各坐了数人,周围又散放了一圈圆墩,也已尽数坐满。石厅四角各置一盏硕大的葫芦形陶灯,将大厅照得通明。石厅铸铜为顶,鎏金其上,四壁都雕有鸟兽花卉,真是奇伟瑰丽,美轮美奂,与入口处的小酒垆相比好似两重天地。

    见许观不知胡商宝会,陆淮道:“此乃胡人旧俗,赛宝大会上众人各呈宝物,可供交易。如今这宝会已不仅限胡人,许多行里的老号都会派人携宝参与。所示宝物最珍奇者胡商商会的行头往往还另有嘉奖。今日在成都府正巧有场宝会,小兄弟如是无事,同去开开眼界可好。”许观少年心性,喜好新奇,自是欣然欲往。两人便离了下处,陆淮带路往玄中观南边这家酒垆而来。

    二人在店中坐定,许观四下打量,见店面狭小,墙壁斑驳,陈设也甚是简陋,心想:“莫非胡人宝会就在这小酒馆里?”陆淮瞧出他心思,只是微笑不言。过了许久,那酒保走了出来,对陆淮点头道:“二位请随我来。”

    一名卫士忽然走到一位老者身后猛地用手一扳他肩头,那老者吓了一跳,手上的盛的汤水洒了一身。这卫士仔细端详了一番,哼了一声,松开这老者又四下张望,寻查是否还有可疑人物。许观心下惴惴,小宴却满不在乎,提起桌上的酒壶给许观和自己都满满斟了一杯,道:“成都府就数这如意楼的剑南烧春还算地道,你也尝尝。”许观举杯饮了,只觉这烧春酒入口甚是辛辣,回味却甘美醇厚,果然是好酒。小宴见他依言饮酒,很是欢喜,也端起杯来饮了一口。此时那几名卫士都转身下楼而去,显是没能认出小宴就是那盗宝之人。许观靠在阑干边向下观望,见这伙卫士出了酒楼又去别处巡查了。

    这富态中年人进得店来并不落座,从怀中掏出一封帖子递给酒保,酒保看了躬身道:“原来是锦州陆爷到了,请稍待片刻。”转身走进内堂。这富态中年人这才寻了张桌子,兴高采烈招呼许观坐下道:“许兄弟,这胡商宝会每三年才举办一次,你这次真是大有缘法,正好碰上。”

    大唐贞观初年,成都城西玄中观一带食肆、茶坊、酒馆、杂市林立,又有货郎沿街叫卖果子、胡饼、胭脂、水粉之类。香尘不断,游人如蚁,正是城里一个喧嚣热闹去处。玄中观南边街角有座烂石桥旁,一面青布酒望子高高挑出,上绘一个金色葫芦,迎风招展。一日这酒店里来了两位客人,一位年约四旬,身着茧绸袍衫,生得圆面大耳,颇为富态;另一位是个少年,广额粗眉,宽鼻大口,正是进京赶考的许观。

    阿史那婆罗门走到木盒近前,面向众人又说了一番突厥语。那通译解释道:“诸位只道那祇园金瓶为苏家第二代的名匠苏小手所制,是珍稀无比的宝贝,原也不错。不过金瓶和这宝盒比起来,就当真不值一提了。下面我家主人为诸位演示这宝盒的妙处。”这番话说完,满场人鸦雀无声都盯着那木盒,均想:“原来他连金瓶的来历都知道,那木盒果然来头更大,且看究竟有什么玄虚。”

    琉璃瓶此际已传到西首方桌,突然席上传来一阵大笑。众人闻声看去,西首方桌旁站起一人,二十出头年纪,身披一件名贵的黑貂裘,头上束满小辫,一张紫铜色大脸,样貌甚是粗豪。这人手里所握正是那件琉璃净瓶,见他缓步走到薛品海面前一字一顿说道:“这是你带的宝贝?”几个字说得音调怪异,颇为生硬,显因是胡人之故。薛品海躬身施礼道:“不敢,正是小号所呈。还请先生见谕。”这人道:“这是什么宝贝?”薛品海道:“此瓶可称翡翠琉璃瓶,适才蒙商会行头大人鉴识,当为太原苏家第三代所制。”这人道:“原来是太原苏家啊……”说罢将净瓶举起,似要对着灯光仔细观赏,忽然间双手用力向下一摔,只听咔嚓一声,这翡翠琉璃瓶已给砸得粉碎。

    薛品海甚是无奈,只觉对这个弟弟无计可施,叹了口气也不知说什么好,又瞅了瞅小瓶道:“我也不识此瓶,还是请行头大人鉴识吧。”便将小瓶送到红袍老者手中。红袍老者接过小瓶搁于桌上,将面贴着瓶壁仔细察看,又与身旁几人低声商讨许久,才直起身来长舒一口气,对众人道:“诸位可还有宝物要呈?”见无人敢应便道:“幸得诸位襄助,今日宝会盛况更胜往昔。众家所呈宝物真是琳琅满目,光彩照人,叫人难以取舍。我等仔细商议,最终却都觉此次宝会魁首……”未等他说完,阿史那婆罗门已是仰面大笑,得意洋洋,显是觉得宝会魁首非己莫属。谁知这红袍老者最后所说竟是:“最终却都觉此次宝会魁首并无疑义,当为江陵宝瑞阁!”

    许观离了那小酒垆,沿着玄中观的院墙向西信步而行,不到三五十步,望见路口立了一座大酒楼,门外竖根朱红望竿,悬了面酒旗,写着五个大字“朝沽成都酒”,走到楼前细看,雕檐下挂了面金字匾额,上书“如意楼”三字。一阵微风吹过,阵阵酒香扑鼻。许观大半日不曾饮食,便入得楼来。有个店伙迎了出来,唱了个喏,说道:“实是不巧,小店这会儿正好满座,客官若要待客,便须稍候。若只一人,楼上还有一个空座,只是恐要与旁人拼桌。”许观道:“只我一人,拼桌也无妨。”店伙便引他到楼上一个凭阑座位。许观走到阑干前忽然从旁转出一人,手持酒杯撞在他身上,溅了许观一身酒水。那人忙道:“啊哟。可对不住。”许观道:“不妨事。不妨事。”一面抬眼看去,只见持杯这人是个少女。十六七岁年纪,身着豆青色短襦,领口翻出一条白狐裘,发上束了根银色丝带。一张瓜子脸白里透红,双颊上各有个浅浅梨窝,眉黛青青,笑眼弯弯。这女郎见许观瞧她,也定睛来瞅许观。许观与她目光相接,面上一红,不敢再看,低头忽瞥见她左手腕上戴了件玛瑙手环,发出淡淡酒红色光晕。许观心中一动,又抬头仔细看去,见这女郎右眉梢上果然生了一点小痣,禁不住惊道:“哎唷!原来你是……”这女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伸出食指比在自己口唇前示意他噤声,低声道:“好小子,也给你让个座儿吧。这次好没礼数,怎的又不叫我老人家了。”

    薛品海接过托盘,端至中间方桌席上一名红袍胡人老者面前道:“请公识鉴。”红袍老者拿起琉璃净瓶仔细端详了半晌道:“也算难得了。这琉璃瓶有些来历,应该是太原府苏家第三代的人物所制。”薛品海闻言面上一喜,道:“我果然不曾走眼。”红袍老者将琉璃瓶递给身旁一名中年胡商道:“你们也看看。”这琉璃瓶便在席上众人手中传看,所到之处都是一阵啧啧赞叹之声。

    陆淮侧头问那梁姓商人道:“梁公,你看这对托金琉璃瓶莫非是传说中苏家第二代所制的……”梁姓商人道:“祇园金瓶?”陆淮点点头道:“我是只闻其名。想来要在瓶内托金,需用铁篦熨烙,才可使金紧贴瓶里,可看这瓶口如此狭小,铁篦也伸不进去,何况琉璃又极脆薄,也不敢用力熨烙,这金瓶如何制成,真是匪夷所思。”梁姓商人道:“听说苏家第二代里有位奇人叫作苏小手,这金瓶便是他的杰作。”陆淮道:“且说来听听。”梁姓商人道:“传说苏小手是苏家第二代里难得的巧匠,只是身有残疾,生来就是个侏儒。苏家觉得他难以继承琉璃技艺,便送他去青州龙兴寺学武,以期治疗疾病,强健身体。谁知苏小手在寺里居然学成了一门极厉害的金刚指力,后来将这路指法用在琉璃制作中,竟成了一代大匠。”许观问道:“这对金瓶便与他的金刚指功夫有关了?”梁姓商人道:“正是。听说苏小手是先将金箔用银筷压入瓶内,再倒入水银,左右滚动而后倒出。盖因水银柔软且沉重,可将金箔压在瓶壁上。然后他再伸臂入瓶,用手指将金箔压实。他天生是个侏儒,手臂细小方能探臂瓶中,又因他习有金刚指力,运力可刚可柔,收控自如,才可使这金箔熨贴瓶壁。”许观道:“无怪这瓶儿如此珍贵。这位苏师傅在寺中待过,便将托金琉璃瓶命名为祇园金瓶,想来是用佛经中给孤独长者黄金铺地的典故吧。”梁姓商人点头道:“这位小兄弟所说正是这金瓶名字的由来。”

    许观道:“原来你……你……你便是适才用鞭子偷了人家宝物的老先生。”那女郎微愠道:“第一我是大小姐不是老先生。第二这瓶子本不是宝瑞阁的,我也不是偷他们宝物,反是救他们兄弟性命呢。”许观自小生在穷乡陋邑,从未与年青女子打过交道,见这女郎突然生嗔,伸手挠了挠头,一时窘住也不知说些什么好。那女郎见他一副呆头呆脑模样,又觉好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许观道:“我是锦州人士名叫许观,你呢?”这女郎不答又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胡商宝会,也是来赛宝的吗?”许观道:“我随一位朋友来的。他是锦州的行商,前往长安买卖,途经成都知道有此宝会,便携我同来开眼。”女郎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过了片刻,又道:“我叫小宴,也要回长安去。”

    阿史那婆罗门将小瓶放在耳边晃了晃,听到瓶里沙沙作响,想拔那瓶盖打开看看瓶里装了什么东西,不料使尽力气也拔不出这小小瓶盖。原来瓶壁上所嵌的瓷片便是开盖之锁,唯一的空格是留给瓷片回转移动所用,这些瓷片组成一幅完整图案,瓶盖方能打开。只是瓷片众多,又只留有一个空格,将任意两片拼凑到一起已是大费周章,拼出图案则更是艰难无比。阿史那婆罗门哪知其中奥秘,又使劲抠了抠瓶口,那瓶盖还是纹丝不动,不由得心头火起,大声骂道:“这是什么怪东西!”将小瓶往地上又是狠狠一摔。众人都纷纷摇头,只道地上又要多出一堆碎瓷片了。

    到了码头,陆淮已等了多时,见他带了木盒回来,欣喜万分,打开瞅了一眼就揣进怀中,说道:“小兄弟,你去客栈的时候,我又接了单生意。有位客人也去长安,船上还有些空,我便允了捎她同去。只是她还有些行李脚力,你的客舱需隔出一半来。”许观道:“自是无妨。”陆淮道:“你也来见见她……咦,她刚才在这里,又不知去哪里了?”忽听得一阵铃铛响声,许观回头凝望,见雨中行来一头小胖青驴,驴上坐了名女子,头上戴了顶斗笠,瞧不见面容。这女子衣衫都已淋湿了,却浑不在意,只任这驴儿信步徐行。许观忙走近了观瞧,这女子恰也抬起头来,只见她一对眸子璨如水晶,嘴角儿似笑非笑一脸顽皮神色,却不是小宴是谁?许观见了又惊又喜,大步云飞迎上去,一时又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道:“怎么是你?你与我们结伴同行,这可太好了!”陆淮看看许观,问道:“你原来认识这位姑娘?”许观便将昨日在如意楼相识之事,除了小宴盗宝一节外,尽数说了。

    此刻阿史那婆罗门提起一只祇园金瓶走到薛品海面前道:“这瓶还你。”薛阅山上前接过金瓶也往地上一砸。薛品海惊道:“小弟,不可……”却哪里还拦得住,只听哗啦一声,这世间罕见的祇园金瓶已变成一堆琉璃碎片,大厅里一时惋惜声叹息声四起。薛阅山瞪着阿史那婆罗门道:“谁稀罕你的东西。你砸我们一只瓶,我也砸你一只。大家算扯平。”阿史那婆罗门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痛快!痛快!”

    此言一出,大厅里轰的一声好似炸开了锅,阿史那婆罗门愤怒惊异自不待言,薛家兄弟也是一脸茫然。红袍老者面色郑重,手指着这小瓶徐徐道来:“此瓶乃是至宝。相传西海之上有岛名叫白民国。这小瓶便是白民国国宝,因战乱已丢失了多年。白民国王曾下令求此宝,称寻到者可拜为国相。”薛阅山听到此处问道:“这瓶原来是白民国国宝,不知又有何用处?”红袍老者道:“此瓶名唤长生瓶,是用上古年间白民国一种叫作乘黄的灵兽之角所制。乘黄只生于白民,其状如狐,角长于背上。故老相传,若有人能骑在乘黄背上便可得两千年长寿。乘黄今已绝迹,不可复见。但据称这长生瓶里实藏有长生奥秘,故成白民国国宝。只是如今白民国已尽为海水吞没,这瓶中奥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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