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差。你不用跟我谈优不优秀，好学生妈妈见过太多了。而且这人家庭情况也比较特殊吧。”母亲淡淡道，“有一句话叫‘寒门难出贵子’，可能我以教师的身份说它不太妥当，但事实就是这样，有些东西是根里带来的，他们再怎么装都没用。”

    她直奔车站，坐上最后一班夜车。

    朱韵：“还没买，不着急。”

    “朱韵。”母亲打断她的思路，“咱们今天就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你那边什么情况我多少也了解了，这样说吧，”母亲简明扼要道，“我不同意。”

    第二天，朱韵清早醒来，看见李峋正在书桌前看书。她去外面买回早餐，两人简单吃了一下，李峋问她：“你买了什么时候的车票？”

    电脑在床上，他大概是干活干到一半，累得直接趴着睡着了。

    “什么事？”

    朱韵绕过她，母亲拉住朱韵胳膊，厉声道：“朱韵你着魔了是不是？！”

    李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朱韵在他目光注视下很快败下阵来，胳膊肘戳戳他肋骨，三分撒娇七分耍赖。

    客车缓缓启动，她身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问朱韵：“你也是回家？”

    “还冷么？”

    朱韵站在路边，冬日的风吹着眼泪，很快脸颊生疼。她使劲深呼吸，却毫无平静下来的趋势。

    或许是已经知道了朱韵跟李峋的关系，江兴驰给别的同学垫球都刚好只垫到优秀线就停下，唯独朱韵，垫了九十个了还不停，直到第一百下的时候，江兴驰才漂亮地一抬手，将球垂直垫得老高，单手稳稳接下。

    朱韵：“不换了。”

    回过头，朱韵靠在车窗上。

    朱韵沉默，母亲道：“你连我想的哪样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反驳父母，你觉得这样有说服力吗？”

    “是什么？”

    朱韵看着她，没有说话。

    餐厅灯光很亮，明晃晃的白，照得桌上餐具反出纯洁的亮光。

    在最初同甘共苦的热情退却后，朱韵发现她还是放不下自己的成绩单。考试当天，朱韵就在某人“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的眼神压力下，淡然地跟江兴驰垫球去了。

    朱韵忍不住说：“他没有装。”

    朱韵就着这气氛，连喝了几口酒，觉得浑身通透。

    虽然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可在听到母亲那么斩钉截铁说不同意的时候，朱韵还是心凉了下。

    “怎么可能？”

    母亲站在门口，一步也不退让，道：“朱韵，你给我把东西放下，难道爸爸妈妈还没有他重要？”

    窗外的路灯杆一根接着一根晃过。朱韵眼前浮现出今天分别的时候，李峋穿着深色的卫衣长裤，微驼着背坐在床边看她的样子。

    朱韵抬头。“如果我说没有呢。”

    朱韵不说话，去门口取外衣，朱光益茶杯一落桌。

    一个星期后，李峋终于再次问她：“还不回去？”

    朱韵轻声说：“我去见我男朋友。”

    朱韵说：“我有点事情。”

    朱韵起身。

    朱韵抱着他，迷醉之中，只觉得全世界都在怀里。她闭着眼睛，充分发散少女的想象，将周围变成无边无际的银河，他们轻盈地穿梭其中。

    “哈哈。”

    朱韵迷迷糊糊摇头。

    朱韵没开口，冲后面一回头。

    气愤、害怕、委屈……一系列强烈而复杂的感情糅杂在一起，让她无比难受。

    虽然他嘴里肯定是不会承认的，但朱韵太了解他了，经过跟他这么长时间的的交往，朱韵眼力突飞猛进，从“近视眼”升级“显微镜”再越级到“手术刀”——几刀下去剖开状元公事公办的表皮，看到里面满满都是小心眼。

    之前口口声声说让朱韵去找江兴驰搭档期末考试的某状元，在临近之际，越发表现出心口不一来。

    “你想干什么？把东西都放下！”

    不得不说，江兴驰排球打得真是厉害，尤其是在跟李峋配合了一个学期后，朱韵更能体会到江兴驰的牛逼之处。

    今日天气很冷，朱韵一百个球后出了身薄汗，她颠颠地去找李峋，后者抱着手臂靠在排球场边的高铁栏上，给了她一个凉凉的眼神。

    朱韵：“这就不来了？”

    母亲闻若未闻，接着说：“这类学生往往内心缺乏认同感，急功近利，挖空心思想要出人头地——”

    “你看，就是这样。”母亲不咸不淡地说，“这些人就专挑你这种善良心软的人骗，先把你拴紧了，再派你出来跟父母斗，他这么利用你你都看不出来？”

    他跟朱韵不同，他完全不在乎分数。

    朱韵：“还有好几天呢，不着急。”

    朱韵把电脑抽走，他指尖似乎动了动。

    学校正式放假，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峋不再每天去学校，把工作地点换成了自己的家。他跟朱韵还是像是在基地一样，并排挨着坐，互相听对方敲键盘的声音。

    任迪的乐队里没一个正经上学的，一群血淋淋的疯子，玩起来不要命一样。朱韵和任迪远离男生坐着，任迪跟朱韵说了她的计划。

    “当初说要患难与共的人去哪了？”

    “胡闹！”

    最好就实话实说。

    这倒也是……

    朱韵顺着无人的大街一连跑了十几分钟，最后停下的时候发现脸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难看得不成样子。

    “你前面这些年很彻底地贯彻了这个恣意妄为的生活理念。”

    所有科目都按部就班进行，只有体育一项……

    朱韵的应对是装傻。

    太不像话了，她满脑子都是这句话，越想眼泪流得越多……

    母亲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话还没说完，你要上哪去？”

    她再次验证母亲的话——她着魔了

    任迪看向正在跟高见鸿聊天的李峋，道：“不换了？”

    朱韵有点紧张，面对面色严肃的母亲，时间越久，心就越揪着。她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去想临走时李峋看她的样子。

    别说，还真有点匪夷所思的潇洒。

    “妈，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

    外面一片漆黑，冷飕飕的，朱韵被风一吹打了个激灵，李峋察觉，把衣服给她又紧了紧。

    在朱韵看到那个倒在床上的人影时，她被一股浓浓的温柔化掉了。

    朱韵往里走了几步，余光看到桌上放着一盒米线外卖，没吃多少，剩了一大半。桌上的书摊开着，还停在她走时的那一页，地上杂物成堆。

    回到住处时已经三点多，朱韵眼睛干涩，疲惫不堪。出租车司机帮她把箱子抬进楼道，朱韵说了句谢谢，一开口发现嗓子有点疼。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家里亲戚朋友来了你不在怎么解释！”

    “我没细想过。”